渐渐习惯了他的鼾声

    我先生睡觉打呼噜。他自知鼾声扰人、讨嫌，因而时时自嘲：“怕啥？就这样还能够给我带来超级别待遇的享受哩。”问其究竟，说是出差没人愿与他同住，能享受单人间。

    刚结婚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打呼噜。每天睡觉之前，他总是装着很忙的样子对我说：“先去睡，我还有些工作要做，不要打扰我。”于是，我总是先睡着，而又在他早餐的叫声中起床。只是看到过他睡觉前的一些怪异行为：有时发现他往嘴上贴胶布，问他为何？答曰想让自己不讲梦话。有时半夜醒来会看到身旁的他嘴里含着树叶。他说这是朋友传授的秘方：含着这种名叫腊树的叶子睡觉，不但能治口腔溃疡，还能保持口腔气味芳香。

    直到有一天，我工作上出了问题，致使我失眠。他实在熬不过我了，倒头便睡，随之而来的就是鼾声如雷。我瞪眼看着他有节奏地打雷，看到他第三个呼不出的气浪时，担心他会窒息而亡，于是摇晃他的头。结果惹来他严厉的训斥：“自己不睡也不让人家睡呀？”我委屈得毫无办法。

    渐渐地我习惯了他的鼾声，他也不再顾忌，每天都肆无忌惮鼾声震天地安然入睡。招来左邻右舍的关心询问：“你老婆能睡着吗？”他一脸自豪地答道：“我老婆听不见我的鼾声就睡不着！”

    还真被他说中了，有时他出差在外，我半夜里醒来，拉开电灯去上个洗手间都提心吊胆，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赶一样。如果家里有鼾声，我不用开灯也能游走于客厅书房洗手间，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就像这鼾声是专门为我壮胆似的。

    （《新民晚报》6.22 徐文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