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抢救

    根据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的统计，到2016年底，加州湾鼠海豚只剩下30只。在白鳍豚被宣布功能性灭绝10年后，加州湾鼠海豚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因人类活动而灭绝的鲸类动物。

    来自9个国家的65名科学家组成“抢救小头鼠海豚”项目组，忙活了3个月，试图将一定数量的鼠海豚圈养保护起来。

    第一次行动，目标就游进了事先布置好的轻质渔网，它轻松地游动、呼吸，没有惊慌和挣扎。通过海绵制成的柔软担架，加州湾鼠海豚被转移到建设在附近海湾的避难所。

    那是一只约半岁大的小加州湾鼠海豚，可能刚断奶。一进入泳池，它便开始快速游动，心率显著提升。在场的兽医推测，它可能无法适应生活条件的改变。考虑到它年龄很小，无法繁衍后代，人们很快将它送回了最初捕捉它时的水域。

    参加此次救援行动的杜克大学海洋生物学家安迪·瑞德告诉记者，他曾参与过回收刺网的行动。10天时间里，他们从水中捞出了近30万米长的刺网。而墨西哥总统早在2015年4月就对这片水域实施了为期两年的刺网捕鱼禁令，并于2017年将该禁令永久化。

    “墨西哥政府甚至给每户渔民发放补偿。”瑞德说。然而，盗捕屡禁不止，是因为这片海域生活着一种被称为“水中可卡因”的石首鱼，它的体型恰好与加州湾鼠海豚非常接近。

    香港上环“干货街”终日飘散咸腥的味道。隐藏在鱼虾和干贝之间，有一种名为花胶的东西。它是鱼的鱼鳔，在民间说法中，它是非常营养的滋补品。其中，石首鱼的鱼鳔是最名贵的，被称为“金钱胶”。2015年底的价格高达每千克300万元人民币，在黑市依然供不应求。如今，诸多明星为抵制鱼翅贸易发声，却少有人知道，石首鱼鱼鳔走私正在将另一种生物逼入绝境。

    两周后，科学家们实施了第二次捕捉行动。情况比上次还要顺利。

    行动开始不久，一只成年雌性加州湾鼠海豚入网。然而仅仅过了大约半小时，它就停止了呼吸。解剖结果显示，这只加州湾鼠海豚死于心脏病。

    “对我来说，最大的教训就是不要等到最后一刻再去尝试拯救一个物种。我感到心碎，这说明圈养繁育的计划不能实施。除了打击盗捕，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瑞德说。这也是动物保护领域尴尬的现实，研究人员通常可以预测一个物种的衰落，但真正有力的政府、大公司和其他实体关注太晚。

    “事实上，10年前我们就应该开始行动。”

    （《中国青年报》1.17 王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