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给父母在青岛置办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是一个念叨了太久的心愿。
我们在青岛的第一套房子是回迁房,顶楼带阁楼,开放式小区,几乎谈不上什么物业服务。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个房子立了大功,因为阁楼有室外独立楼梯和独立卫生间,生了孩子之后父母来到青岛一起居住,也有了相对独立的空间。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是一种很微妙的疏离感——在一起又不总在一起。每天在楼下吃完晚饭,爸爸会上楼,在楼上看书,或者在楼上的客厅看中央三套。而在楼下,自从生了孩子后,我们的电视是从来不会打开的。这小小的阁楼,给爸爸带来了宝贵的自由感,让他感到放松。
怕打扰,又被迫来打扰,想在老家过熟人社会的退休生活,却又不得不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为儿女继续奉献,是属于父母那一辈人的无奈。而爸爸那从不说出口却处处流露出的对独立空间的需求,让我一度觉得沮丧:他没有把我们的房子当成他的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有了独立空间的爸爸,很难再接受跟我们同处一层。前年,我们在老公的新单位附近买了一套新房。四个卧室对五口之家来说绰绰有余,爸妈却流露出不希望我们卖掉老房子的意思。天不冷的时候,爸爸还是常常在晚饭过后,坐40分钟公交回到老房子。
如此爱自由的爸爸却找了一个居家型的老妈。老妈从不主动回旧房子,那里不是她的家,孩子在哪儿家在哪儿。以前我是她的一切,现在外孙就是她的一切。开车不到20分钟的距离,对她来说也还是太远了。年龄越大我越感到,情感上妈妈需要我们,甚至超过了我们需要她。
当务之急是在新家附近再给他们准备一套房子,“一碗汤”距离的那种。
如有神助,搬入新家一年多,开发商又在旁边上马了一个同系列的新楼盘,中间只隔一条小马路。买。必须买。买一楼,带院子。妈妈可以收拾菜园,爸爸也可以再次拥有独立空间。
这样的安排,爸妈自然非常满意。从拿钥匙的那天起,将有一扇灯光属于我的老爸老妈。
(《中国青年报》2017.12.29 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