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荒芜狂野之地

    吉莲·艾尔斯，目前仍在世的最重要的抽象画家之一，伦敦皇家艺术研究院院士，并被英国女王授予大英帝国官佐勋章，87岁了，还保持着创作的激情和自律。

    从伦敦坐火车一路向西，窗外渐渐地变了风物。在威尔士，大风低回，树的枝干被风拉出统一的斜度，叶子猛烈地抖动，矮茎的雏菊贴地爬行，奇异的灌木花卉吐着肥厚的紫色大舌头……这就是当年吉莲·艾尔斯离开她生长的伦敦，所要寻觅的野烈风景。“我认为，如果你选择离开城市，就不要再去伦敦周边各郡徜徉，往那荒芜狂野之地去吧。”她当年这样宣称。

    吉莲·艾尔斯生于1930年的伦敦城郊，是典型的英格兰人，从小在较为优渥的环境下成长。在她的少女时代，伦敦笼罩在“二战”的阴云之下，在当时很少有画家能靠绘画为生。吉莲想学艺术的想法让她的父母亲伤透了脑筋。“当时我才16岁，坚持要去上艺术学校，最后，他们还是让步了。”吉莲说。

    考入坎伯韦尔艺术学院之后，吉莲发现学院未必是最好的求艺之路。彼时抽象艺术在英国并非主流，吉莲在学校的老师创作大多是现实主义，色调黯淡，尺寸较小，这不讨吉莲的喜欢。毕业前夕，她没有参加结业考试就离开了坎伯韦尔。“我这辈子再也不参加任何考试了，所有的考试对我都失去了效力。考试就像在收集，而不是在创造。”她回到伦敦，接受了一份每星期六天制的工作，她和同为艺术家的丈夫平分这份工作，每人三天，这样两个人就都能保证每周的另外几天可以用来画画。

    庞杂、多彩，激烈的戏剧感，深意藏于童话寓言般的天真之中——在吉莲的作品中，你常常可以看到这种稚子之真，笨拙的羞涩，时而化作猛烈铺陈的激情。她不是那种冷峻、理性的抽象作者，她用厚涂的颜料，高度饱和的色彩冲突，在画面上反反复复。

    直到今天，她也没有停止这种创作。虽然已经87岁高龄，腿脚不便，被病痛折磨，但她依然坚持每天坐到画布面前。有时候她得借助轮椅或者手杖，但她就是不能不画画。“直到现在，我对我画的东西依然不能感到彻底的满意，我总觉得我的下一幅会更好，我还在进步。”吉莲说。

    （《三联生活周刊》2017年第33期 蒯乐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