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尔(1874-1965年)不高,穿着黑色西装,系着领结,拄着文明杖,叼着雪茄,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这是中国人对他的印象。
二战初期,他登上首相的宝座,带领英国人抵御德国法西斯的侵略。他是务实的政治家,也是学者、画家、记者,著有《英语民族史》,是历史上掌握英语单词数量最多的人之一(12万单词)。同时,丘吉尔还是一个文采斐然的作家,1953年凭借纪实文学《不需要的战争》,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读他早年的纪实文学《我的非洲之旅》,一个更加真实的丘吉尔,与非洲一起呈现于眼前。
不是简单的游记
丘吉尔的父亲伦道夫勋爵曾任英国财政大臣。依靠优越的家庭背景,年轻时丘吉尔就步入英国政坛。1907年,33岁的他作为英国殖民地副大臣,前往东非考察,旅程中大型狩猎观光活动和官方会晤交替进行,为他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素材。
《我的非洲之旅》分为“乌干达铁路”、“近探肯尼亚山”、“东非高原”、“徒步之旅”等十一个章节。这绝非一本简单的旅行游记,虽然不乏对非洲风土人情的描述,更为重要的是,穿插了丘吉尔对于非洲政府治理和经济发展的看法,指出挖掘东非发展潜力的最佳方式是发展铁路系统。
一条稀里糊涂的铁路
英国作为工业强国,对非洲的殖民统治最为强势、影响力最大。丘吉尔1907年抵达非洲时,正是英国在这片大陆开疆拓土进行殖民统治的黄金年代。年轻的丘吉尔来到非洲大陆,带着强烈的优越感。在那时的时代背景下,英国的繁盛和非洲的落后,形成鲜明的对比。1896年—1901年,英国人在非洲东部、从肯尼亚的港口城市蒙巴萨至乌干达的蒙巴萨,修建了全长为2350公里的铁路。丘吉尔的非洲之行,也主要依赖这条铁路。
他从英国坐轮船抵达乌干达的蒙巴萨,然后搭载火车进入非洲的腹地。他写道:“这条铁路的两条铁轨,先是在蒙巴萨岛的山丘与树林之间平稳而单调地蜿蜒前行,直到他们穿过热带雨林,横跨广袤无垠的草原,爬升到与欧洲雪线差不多高海拔……白人以及他们携带的所有东西,便可以沿着这条可靠而迅捷的路线,像人们从伦敦前往维也纳那样,轻而易举地深入非洲的腹地了。”
100多年过去了,这条铁路依然是非洲大陆重要的交通枢纽。当初英国人为了投资修建这条铁路,国内各利益集团产生过严重的分歧。其分歧的主要原因,不外乎,在落后的非洲腹地,每修建1英里铁路需要花费1万英镑的费用,这在当时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投资。虽然这条铁路最后还是修建了,但是并不顺畅。丘吉尔用调侃的笔调写道:“这条铁路,稀里糊涂地穿过了一座座森林,稀里糊涂地越过了一条条沟壑,稀里糊涂地避过了一群群虎视眈眈的雄狮,稀里糊涂地熬过了饥荒、战争和议会长达五年的争论,一步步稀里糊涂地向前推进着。”
破解非洲的发展困局
当时的英国,为了治理东非,派出了一批批的管理者。英国白人和非洲黑人,肤色形成强烈对比。英国殖民者的人数,远不及黑人土著,但是英国殖民者偏偏口出“白人非洲”的妄语。丘吉尔在本书第三章“东非高原”中指出,英国殖民者做梦都想使东非像加拿大那样,成为白人的国度。他近乎懊丧地写道:“无论将来白人人口如何增长,都无法超越黑人土著的数量。”
今天距丘吉尔最初出版 《我的非洲之旅》已经过去了110年,然而本书所引发的思考是持续性的。丘吉尔撰写本书,完全站在一个英国殖民者的立场观察非洲。二战之后,重建世界秩序,英国从当初的头号工业强国走向没落,非洲国家则相继走向民族独立的道路。今天的非洲,人口虽然超过10亿,但经济总量却只占世界的10%。非洲一些国家,至今还没有摆脱战争、贫穷、疾病和动荡,这应该引起深思。今后,非洲能否赶上世界发展进程,依然是一个不轻松的话题。
(《解放日报》6.10 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