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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7年04月06日 星期四

    叶圣陶和俞平伯的“赏花会”

    《 文摘报 》( 2017年04月06日   05 版)
    叶圣陶(左)与俞平伯

        ■苗连贵

        叶圣陶在北京的庭院里有两株花树,一株是海棠,另一株,自然也是海棠。

        每年花期,叶圣陶就掐着日子盼海棠开花,一俟叶嫩花初,红娇粉艳,便吩咐家人略备酒菜,请几位至交赏花。坐在花下的,都是80岁上下的人,须眉皆白,谈天说地,常因耳背,相互接错了茬,欢声笑语顿起。两株花树似也受到感染,风吹过,笑得花枝乱颤。

        常来的有五人,被称为“五老赏花会”。然而这每年一聚的花会,在几年之内,变成了“四老”“三老”,最终,只剩下叶圣陶和俞平伯“二老”。

        二老交往60余年,从未断绝,岁晚情谊弥深。两位老人腿脚都不灵便,便以鸿雁往返,或言事,或切磋学问,以为晚年之至乐。

        那年,叶圣陶拟作《兰陵王》词,期间,与俞平伯字斟句酌,几乎日致一函:

        “圣陶吾兄:三四日先后两函、新词一并俱得,忻然之至。不意弟一言触君思旧之怀,闻之既喜且惊。喜得文心针芥之契,惊者,直损我兄几夕之眠……”

        “平伯吾兄:手书并推敲意见六日晚接读,从知烦兄用脑亦复不少。辛苦之中有至乐,我二人共享之,实为难得……”(《叶圣陶书信录》,下同)

        相互体恤、真挚的友情,充满字里行间。对二人信件往来,俞平伯用“恰似银球复往来”形容。以打乒乓喻写信,可谓传神且有趣。

        “五日晚手书读,六日作答,殆是两年来所仅有。此可譬诸来球非急拍,故回球亦缓。”

        “诵上月二十八手书,内容丰富,应接不暇,此球良不易回。”

        写信,其实对他们并非易事。叶圣陶因患眼疾,读、写均要借助放大镜;而俞平伯中过风,提笔亦吃力。尽管如此,他们仍认真地写每一封信,乐此不疲。

        二老的书信多为邮传,得便也交人送达。俞平伯的外孙韦柰便常充当“信使”。据韦柰先生说:每次见到叶老,他都是坐在书桌旁,或读或写,见他来,总是询问外祖父的一切。谈到《兰陵王》,韦柰请他题写,叶老很高兴,说:“要我为你写字可以,只是我的字很差,比不上你外公有深厚的功底。我的这首词能写成,全靠你外公帮助。”

        回到家中,韦柰把叶老的话讲给外祖父听,俞平伯连连摇头说:“这是谦逊之词。你要记住,叶公公是很了不起的,他没有读过大学,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教书,很不容易。所以我是从不相信学历的,没有学历,只要刻苦,只要学习,一样可以做得好。你叶公公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久,韦柰得到叶老书写的《兰陵王》,笔锋遒劲,看不出是一位出自八秩老人之手。俞平伯见了,连声称好,又责怪韦柰说:“为这幅字,他一定又练习了很多天。你叶公公眼睛不好,不该搅他劳神,这幅字很珍贵,你要好好保存。”

        由于年迈多病,两位老人一年中晤面最多不过三四次,多在叶圣陶家。动身之前,俞老早早就把衣服穿好,并把要带去的诗文装在纸袋里,嘱咐陪同的家人,千万不可忘记带上。

        叶老在家中亦是早早恭候,在客厅里坐等。及至相见,都高兴万分,把臂劲摇,久久不放松。由于听力都很差,彼此坐得很近。我曾见过二老交谈的照片:俞老凑近身子说,叶老用手拢在耳朵背后听,像两个老小孩在说悄悄话。

        (朝花时文微信公众号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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