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命案为何遭舆论质疑

    1907年7月6日，浙江绍兴籍光复会首领徐锡麟，借安徽巡警学堂毕业典礼之机刺杀安徽巡抚恩铭，徐锡麟被捕后被剖腹挖心祭奠恩铭。

    受徐案牵连，浙江官府于7月13日逮捕了时任绍兴大通学堂附设体育会教员的另一位光复会首领、徐锡麟表妹秋瑾，并于7月15日将其斩首。

    依据现有的文献资料，秋瑾案的大致情况是这样的：徐锡麟案发，他所创办的绍兴大通学堂受到牵连。两江总督端方电告浙江巡抚张曾敭，大通学堂“徐匪死党必多”，端方要求张曾敭电饬绍兴知府贵福予以查办。贵福接到饬令，连夜赶赴省城请兵，张曾敭派遣杭州新军第一标标统李益智率两队官兵前往绍兴，协助贵福逮捕秋瑾等人。

    作为满族官员，贵福对于光复会的排满革命极端仇视，被徐锡麟刺杀的安徽巡抚恩铭，恰好又是他的表亲。但是，贵福平时喜欢附庸风雅、沽名钓誉，与绍兴学界及大通学堂多有来往，还把秋瑾认作自己的义女。当贵福与山阴知县李钟岳、会稽知县李瑞年会审秋瑾时，竟被秋瑾指认为“同党”，使得贵福颇为难堪，因而向浙抚危言耸听，主张将秋瑾“先行正法”。贵福得到张曾敭“秋瑾即行正法”的电谕后，迅速处死了秋瑾。

    虽然秋瑾先后加入了同盟会和光复会，并且正在积极联络江湖会党势力准备发动武装起义，但她的公开身份却是以归国留学生资格出任绍兴明道女学堂、吴兴南浔女学堂、绍兴大通学堂及其附设体育会教员，是新女性标志人物，而且在上海创办有《中国女报》杂志，明确标榜“以开通风气，提倡女学，联感情，结团体，并为他日创设中国妇人协会之基础为宗旨”。秋瑾案发后，民间报刊舆论大都认定她是受徐锡麟案株连而被冤杀的爱国新女性。

    在没有取得确实口供和令人信服的证据的情况下匆匆杀人，使得浙江官府处于遭受谴责质疑的被动地位。迫于民怨鼎沸的舆论压力，张曾敭一方面把相关案情择要电奏朝廷，一方面发布安民告示自我辩护。此举招来的是报刊舆论更加猛烈的严词驳斥。

    经过报刊舆论推波助澜的宣传造势，秋瑾是不是革命党已经变得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政府不该以革命党通匪谋乱的罪名惨杀爱国新女性的代表人物。因错位执法而遭受民间舆论质疑的张曾敭，不得不托病请假，暗地里又多方活动，争取离开浙江而异地任职。

    1907年9月5日，清廷上谕：“张曾敭著调补江苏巡抚，迅速赴任。”消息传出，舆论大哗。江苏绅士联名致电都察院拒张入苏。经此几番周折，65岁的张曾敭黯然离开了沉浮数十年的晚清官场。

    （《经济观察报》8.17 张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