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5月,李大钊的长子、时年31岁的李葆华,策马急奔在通往延安的道路上。作为中共晋察冀边区委员会常委兼组织部部长,李葆华当选为中共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在赶赴盛会的途中,他和战友遭遇日军伏击,一名代表坠入深沟壮烈牺牲。
“为了开党代会,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在今天看来,简直无法想象。”多年后满头华发的李葆华回忆说。
周恩来夫妇扮成古董商
六大代表怎样安全地到达莫斯科?这在中苏两国断绝外交关系,中国国内白色恐怖严重,国民党到处捕杀共产党人的情况下,是一个难题。
1928年4月下旬至5月上旬,各省出席六大的代表先后到达上海。中共中央将代表们编成若干小组,或乘苏联商船到海参崴然后辗转赴莫斯科;或乘船去大连,在大连转乘火车到哈尔滨,再从哈尔滨北上满洲里,偷越国境赴莫斯科。因为苏联商船较少,多数代表都是走上海—大连—哈尔滨—满洲里的路线。走这条路线危险重重,经常会遇到国民党军警特务和日本警察暗探的跟踪盘查,应对不力即有被捕的危险。
周恩来夫妇的经历颇具代表性。邓颖超曾专门撰写《一次遇险与脱险的经过》一文,对此进行了详细回忆。那是1928年5月初,他们夫妇扮成古董商人,由上海乘日本轮船去大连。当轮船刚停靠大连码头时,驻大连日本水上警察厅上来几个人,对他们进行盘问。首先问周恩来是做什么的?周恩来回答是做古玩生意的(实际上他们携带的箱子里一件古玩也没有)。又问到哪里去?周恩来回答,去吉林。问到东北干什么?答去看舅舅……
经过这么一番盘查,日本警察仍没有完全消除怀疑。在周恩来夫妇乘火车到长春途中,仍有日本便衣警察跟踪。邓颖超回忆说:“上车后发现同我们坐对面的乘客是日本人,他用中国话同我们攀谈。当时,已识破他是跟踪我们的。我们在长春站下车时他拿出名片给恩来,日本人有交换名片的风俗,恩来应立即回片。一般人名片都放在西装小口袋里,实际我们没有名片,恩来装着找的样子,‘噢!我的名片没有装在口袋里,还在箱子里呢!很对不起。’(做要去取的手势)对方说‘不必,不必了’。终于对付过去了。”
两度遇险后,周恩来、邓颖超终于辗转抵达莫斯科。
朱德赋诗“此行当可慰同仇”
七大是在延安召开的。这是民主革命时期最公开、最开放的党代会。但是,战争年代,各地代表来延安开会,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1940年4月25日,八路军总司令朱德从第一二九师师部山西潞城北村出发,前去洛阳与卫立煌谈判,然后返回延安参加七大。当时的国共关系还很紧张,朱德夫人、也是七大代表的康克清问朱德,被国民党抓住坐牢怎么办?朱德看出康克清的心情,笑着说:“你放心,卫立煌这个人不是顽固派,他一贯主张国共合作抗日,我们处处团结他,争取他,他这次既然来电报欢迎我去,就决不会把我们抓起来。”
5月5日,朱德一行抵达河南济源县,这里已是太行山的尽头。第二天朱德就要离开这座曾经浴血奋战近3年的山脉了,不由得心潮起伏。那首著名的七绝《出太行》就是这时写的:“群峰壁立太行头,天险黄河一望收。两岸烽烟红似火,此行当可慰同仇。”
抵达洛阳后,卫立煌果然对朱德十分友好,谈判气氛也很融洽。5月26日,朱德回到延安,受到延安干部和民众的热烈欢迎。
刘少奇经历“小长征”
1942年3月19日,刘少奇带领华中赴延安干部100多人,从苏北阜宁单家港出发赶赴延安,准备参加七大。
3年前,刘少奇从延安奔赴华中时,凭着同行的徐海东挂有国民革命军少将军衔,比较顺利地到达华中。而今,情况要严重得多。日军从1941年春开始,在华北全面推行更加野蛮的“治安强化”运动,在将近3000公里的铁路、公路两旁,掘了二丈宽、一丈二尺深的壕沟,筑碉、筑墙,企图隔绝各抗日根据地之间的联系。国共两党关系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国民党当局对各抗日根据地实行严密的封锁,大肆屠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
历时9个月的艰险“小长征”,穿过100余道敌人的封锁线,刘少奇终于在年底到达延安。
“山一程,水一程,万里长征足未停。太行笑相迎。昼趱行,夜趱行,敌伪关防穿插勤。到处是军屯。”这是陈毅赴延安途中所作的一首诗。他走了近半年。而从海南岛来的代表,途中竟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还有多名代表在途中牺牲。
由于会期的推延,参加七大的很多代表在延安等待多年。由此可见,战争年代召开一次党代会,是多么不容易。
(《人民政协报》10.26 李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