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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摘报 2012年03月27日 星期二

    拿什么抚平失去独生子女之痛

    《 文摘报 》( 2012年03月27日   02 版)

        悲伤的父母

        6年来,每当有邻居问起张宜的独生儿子,她总会挤出一个笑容说,孩子在国外。然而,“在国外”的儿子永远没有归期,因为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自从23岁的儿子因心脏病去世,张宜切断了一切和同事、朋友的来往,和丈夫把家从北京市西城区展览路搬到了昌平,因为“那里没人认识我”。

        2005年的一个冬夜,李如17岁的儿子要到同学家去学习、留宿。当晚,同学家发生火灾,孩子再也没能回家。李如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还未退休的她无法面对家人和同事,总是刚要张口说话就已经哽咽失声,“眼泪在眼眶里就从来没有干过”。

        1988年,30岁的田静剖腹产下一个小女孩。7天后,因为护士喂奶不慎,婴孩早夭。尝试怀孕屡次失败后,受尽婆家白眼的田静和丈夫离婚。20多年来,她没有再婚,也从未主动对旁人提起自己的经历。每当听别人聊到各自的孩子,田静就默默走开。

        简单的笑容,与人正常的交往,成为大多数失去独生子女的父母最昂贵的奢侈品。他们最怕过节,也怕听到别人的孩子长大成人,结婚生子。

        “兄弟姐妹”

        2009年5月的一天,张宜接到户籍所在的北京市展览路街道办事处打来的电话,称社区组织失去独生子女的家庭到通州梨园看看,散散心。张宜的丈夫“死活不去”,她碍于“面子”,勉强去了。张宜至今记得当天的场景,20多人,都阴着脸,低着头走路,互相之间默默无言。

        尽管刚开始的尝试“愁云惨雾”,展览路街道办事处还是为失去独生子女的家庭建立起一个互助平台,命名为“新希望家园”。

        2011年,“新希望家园”搬至一幢平房。占地150平方米左右,所有房间被打通,呈长条状。推开玻璃门,就能看到粉红色的壁纸包裹住墙面,墙上挂满“家园”成员的摄影作品。穿过门厅,依次是厨艺展示区、餐厅、书报阅览厅、小型“网吧”、棋牌室和影音活动室。

        现任展览路街道办计协科长高宏彦在装修期间,就已经发现“成员”们的改变。

        原本需要“拉着拽着”才答应参加活动的人,有的会主动找她出谋划策,有的遛弯儿时会特意绕过来看看装修进程。高宏彦知道,他们其实很矛盾,一方面畏惧与外界接触,一方面却对有着相同命运的群体心向往之。

        在“家园”的一名成员赵华看来,同病相怜——这是人最朴实的情感之一。这位曾经的小学语文老师从前认为自己已经尝尽了人世的悲凉——孩子病重、家庭解体、孩子去世。当她发现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那种被抛弃的感觉,迅速地被淡化了。

        这群有着相似命运的人在慢慢地卸下心防。他们一起排练歌曲,一起打乒乓球,一起春游,一起聚餐,一起谈天说地。两年后,他们已经拥有了太多共同的回忆。

        未来怎么办

        截至目前,新希望家园成员共有71户,101人。“这仅仅是一个展览路街道辖区内的数字”,高宏彦说。据估算,整个西城区失去独生子女的家庭大概超过500户(独生子女死亡,父母满49周岁)。

        在“家园”成员中,50至60周岁的占一半以上,也有超过70岁甚至80岁的,“他们正在失去照顾自己的能力”。

        就在不久前的某天,田静的血压突升至190,她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对她拍桌子:“你怎么敢一个人来?你的儿女太不像话了!”回到家里,田静对与她同住的侄子说:“孩子,要是哪天回来看到姑姑在沙发上睡着,你别怕打扰我,喊一声。我怕死了都没人知道。”

        提到未来,赵华带着一丝悲壮说:“那天要来的话,我希望我‘咔吧’一下就过去了,干干脆脆,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所有“新希望家园”成员均为化名)

        (《中国青年报》3.21 秦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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