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19年后的自首

    为1元钱被判刑，冒险越狱

    今年39岁的冯起运出生于河南省遂平县沈寨乡的一个贫寒农家。1989年12月，天气十分寒冷，刚满18岁的冯起运仍然身着单衣。为了给自己添身绒衣，他大白天操起一把螺丝刀来到邻村西平县一个村子，撬开一户农家的门锁，翻箱倒柜找到一元多钱。由于太紧张，主人回家开门的声音他都没听见，被房主抱住双臂抓个正着。为脱身，冯起运挣扎中打伤了房主，犯罪性质由盗窃演变为入室抢劫，被西平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6年。

    1990年1月，冯起运被押送到河南省周口监狱一监区杨庄分监区服刑。监狱的条件艰苦，夏季天气炎热，有时候夜晚在监舍无法入睡，狱警就和服刑人员带着草席和床单，睡到大院的水泥地上。

    1991年7月19日白天，狱警带着服刑人员在玉米地除了一整天草，都很劳累，夜晚睡觉时，很快都进入了梦乡。冯起运见时机已到，就悄悄将床单撕成布条，搓成一条六七米长的布绳，像壁虎一样攀墙跃下，成功越狱。

    19年隐姓埋名难回首

    越狱后，冯起运借助微弱的星光向西仓皇逃去。他不敢走大路，只敢沿着路边的玉米地西行。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很长时间都穿得破破烂烂，浑身泥垢，活生生一名精神失常的流浪汉。

    19年来，冯起运辗转在河南、湖北、陕西、山西四省偏僻的矿山、农村或建筑工地，长期以捡破烂、修锅底、做建筑小工为生，淘过金、挖过煤。冯起运说，有一次在一个建筑工地接连干了两天一夜，实在累得受不了了，找包工头结账辞工，包工头才给了50元钱。冯起运想到劳动部门去求助，但一想自己的逃犯身份，只好忍了下来。

    但“机会”也找过他。一位金矿老板见他老实肯干，技术也行，就让他回老家找一班工人跟他淘金，并承诺“保证亏不了你”，冯起运很动心，但一想回到老家，逃犯身份就要暴露，所以，“机会”永远不能实现。

    冯起运空有志气，逃犯身份却让他始终放不开手脚，他不敢到技校学技术、不敢做生意、不敢进工厂应聘，只能辗转在金矿、煤矿、建筑工地找活干。

    生不如死终自首

    冯起运想到了自杀。他在旅馆电扇上绑了条麻绳，决定上吊结束自己的生命。麻绳突然断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孝，从被警察抓走那天算起，已21年没有见到生养他的父母。

    2010年7月13日，冯起运回到了老家遂平县沈寨乡。19年的逃亡让他忘记了乡音，村里再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他辗转来到父亲的新家，白发苍苍的父亲看了他半天，问：“同志，你找谁？”冯起运再也忍不住，跪到父亲面前：“爹，不孝的儿子起运回来看你来了！”

    7月16日，在父亲的陪同下，冯起运乘车来到周口市西华县。当他们辗转来到过去冯起运服刑的监狱时，发现19年前他逃亡的那所监狱已经荡然无存。村民们告诉他们服刑人员都转到一个叫“周口监狱”的地方，那儿新建了一所现代化监狱。

    奔波了一天，父子俩终于赶到了周口监狱门前。冯起运来到岗哨旁，小心地问：“我是来投案自首的，我20年前从这里脱逃……”

    “现在我浑身轻松，脱掉了19年的假面具，终于以本来面目见人了。”冯起运重新穿上囚服，成为了一名服刑人员，却已经能坦然面对新的监狱生涯，放弃了自杀念头。

    周口监狱监狱长谢西良从冯起运自首的偶然事件中看到了必然：由于身份尴尬，无法像正常公民那样生活，在社会上合法权益遭受侵害无法自我保护，甚至有病不敢医，在外逃亡的日子其实比在监狱难过。

    （《民主与法制》2011年第2期 邹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