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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摘 2010年08月01日 星期日

    晋商朱紫贵:买烟“不差钱”

    曹培红 《 书摘 》( 2010年08月01日)

        胸存浩然正气,方能义薄云天。义,就是正义、义气。前者就是为大多数人着想,能大义凛然;后者要忠实于自己的伙伴,勇担责任。忠义之士,正义之行,这就是晋商朱紫贵买烟的故事。

        在河南郏县的临沣寨,有一家在明万历年间从山西洪洞迁移来的朱家,凭借晋人的经商智慧和艰苦努力,大约200年后,朱家在清朝成为当地富户。朱家有个朱紫贵,身为商人,有信有义,在当地是个实实在在的名人。

        朱紫贵喜欢饮茶,有早饭后喝茶的习惯。这一天,他茶后到寨子外散步,遇到一个相识的老板,闲聊了几句。

        老板问朱紫贵:“朱老板,听说没,今年紫云山的烟农可倒霉了。”

        朱紫贵问:“甚?烟农咋了?”

        老板说:“还能咋?烟价又跌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回头聊。”

        原来,临沣寨东侧有个紫云山,这一带四季分明,雨量适中,特殊的地理环境为烟叶的生长创造了良好的条件,本地烟叶以其叶片肥厚,色泽金黄,油分适中,气味香醇而驰名中外。当地种烟的历史悠久,很早就有人种植晒烟,明清时期,这一带种植的“山儿西”烟草就已经非常有名,吸引着来自上海、天津等地大小香烟制品厂的老板前来定购。

        烟农种烟,本是十分辛苦的活计,虽然经济效益较其他农作物可观,但其繁琐的生产工序、繁重的劳动投入也是其他农作物所不能比的,有“七成收,八成丢”的说法。可以说,要想发“烟”财,必须得付出万般的辛勤与努力才行。

        烟农的辛苦,朱紫贵原本也听说过,但是,近来的风声是,烟厂需求扩大了,烟农的效益本来应该好些才对啊。

        想到这里,朱紫贵回到寨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了刘掌柜到紫云山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傍晚时分,刘掌柜回来,报告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外地商人收购数量的扩大,本来对烟农是件好事情,但是,当地从事烟叶贩售生意的中间商却联合外地烟厂老板对烟农压级压价,从中渔得厚利。

        “刘掌柜,这样吧,你再辛苦一下,去打听打听今年的烟叶买卖甚时候做?怎么个做法?”

        第二天,刘掌柜回来报告:“东家,今年的烟价行情果然下跌了,听说是一块钱一斤,烟农们不想卖,因为卖得越多,赔得越多,可是不卖吧,就纯粹赔了,烟农可怜啊,贩烟的人心太黑了。今年的议价在五天以后,地方还是往年议事的老地方。”

        “行了,知道了。刘掌柜你辛苦了。”

        襄城县气候温和,土地肥沃,以烟叶种植历史久远,闻名全国,历来就有“金襄”之称,所以,方圆几个地方的烟行议价就在襄城。

        烟行议价的地方在襄城县烟行会馆,每年由本地的烟行老板做东,外地的烟行老板派代表参加,当天就议定一年的烟叶行情。

        5天后,在襄城县的烟行会馆里,本地外地的众烟商正在品茶寒暄,烟商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得意,因为,之前几天的沟通下来,本地烟商已经达成协议,将以1元1斤的价格进行收购,如此一来,本地烟商的利润空间大了,而外地烟商,也将分享这一次低价收购的部分利润,当然,烟农无疑是其中唯一的受害者。

        当烟行会馆里洋溢着得意和期望的时候,会馆门外,则是徘徊踌躇的满面愁容的周围各地的烟农代表,这一年一度的议价,决定着烟农们家庭的生计。

        正午时分,是常规宣布当年烟叶价格的时间。

        酒席已经摆好了,随着时间的一步步临近,从会馆外面襄城最好的酒楼做的菜已经传进来了,酒席开始,宣布烟叶价格后,就是当地人“喝汤”(也就是喝酒)节目的开始。

        突然,会馆门前走来一个身穿破袄、腰系草绳的人,在会馆门外徘徊的烟农们以为是从哪里来的烟农代表,有一个就上前询问:“老兄,你是从哪里来的?价格还没宣布,不过,估计只会低不会高了。”

        破袄草绳的来人只抬头看了一下搭话的烟农,微微笑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就径直走进了会馆。

        搭话的烟农见来人没答话,自己嘟哝了一句,又转回原来的位置去了。

        烟行会馆内,热闹的气氛比先前更浓烈了,外来的堂倌已经打开酒瓶开始斟酒了,烟老板们,也已经开始互相推让着入座,渐渐地,席位上开始坐上了一个又一个的烟老板。

        渐渐地,烟老板们的目光,逐渐把目光更多的漂移到酒席首席的位置,烟行的规矩,那个位置,只有出价最高的、也收烟最多的老板才有资格坐。

        破袄草绳的来人,此时,闪过几个堂倌,电光石火间,稳稳当当地坐到了酒席的首席位置。

        “哎,那是谁啊?”有烟老板首先喊了一句。

        “快,伙计赶紧来,怎么跑进这么一个闲人来,快赶出去。”另一位烟老板跟着喊道。

        这时候,整个议事厅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破袄草绳的来人身上。

        议事厅在瞬间鸦雀无声。

        “别喊了,按照咱们烟行的规矩,不是谁出价最高、谁收烟最多,谁就可以坐这个首席吗?今天,出价最高、收烟最多的人就是我了,这个位置我是坐定了。”

        破袄草绳的来人一出声,议事厅又瞬间炸锅了。

        “谁?”

        “我不认识啊。”

        “最高价?你出多少啊?”

        “你收多少啊,别不是疯子吧。”

        “啊呀,这不是朱东家嘛,怎么,什么风把您请来了?”终于,襄城本地最大烟行的吴老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谁?”

        “大名鼎鼎的朱东家还能有谁?朱紫贵啊!”

        “啊?!”

        “大家静一静,”吴老板说话了,“大家静一静,朱家向来并不做烟叶的生意,朱东家的精明我们是早有耳闻了,我想代表大家请教一下朱东家,敢问朱家是要插手烟叶生意吗?不知道朱东家准备了什么样的价钱?”  

        朱紫贵正襟危坐,宏声问道:“请问吴老板,今年烟叶的最高收价是多少?”

        “一块钱。”吴老板答。

        “那好,朱家出价l0块。”

        “什么?出价l0块?朱东家,您说的是真的假的?”

        “朱家做生意,有二价吗?各位还有比我更高的出价吗?有的话,喊出来,没有的话,通知烟农们,到我朱家来卖烟吧。”

        朱紫贵买烟的消息,两天之内,传遍了四方烟农。烟老板们不相信朱家会插手烟叶生意,烟农们也不敢相信朱家真的会以l0块钱的价格收烟。

        但是,事买胜于雄辩。

        当胆大的烟民真的从朱家以10块一斤的价格卖出烟叶后,朱家的商号门口,排满了四方赶来的烟农。

        没几个月,本地的烟叶几乎被朱紫贵一人收购干净,烟农们因此大赚一笔。

        先前还有所怀疑的烟老板们,眼看着朱家出的高价,自己出不起也不敢出,集体陷于无烟可收的状况,也就是这几个月,库存的烟叶卖光了,外地的烟老板,也无法拿以前的价格收到烟叶了,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等待朱紫贵定出新的价格。

        三个月后,襄城烟行的吴老板,和几个本地、外地烟行老板的代表一起带着厚礼前往朱家拜访朱紫贵。

        寒暄过后,吴老板先说话了,“朱东家,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我等今天上门,特地请教您,咱们烟行下一步怎么走?”

        “吴老板言重了,烟行怎么走,我朱某人哪有发言权?那还不是你们烟行会馆说了算?”

        “呵,”吴老板干咳一声,“朱东家,您也就别逗我们了,现在我们可是无烟可收,更无烟可售了。咱们方圆几十里的烟叶,可都在您的手里了。烟叶的行情,现在,就是您一句话。”

        “好,既然吴老板这么说了。我就先请教一句,咱们本地烟叶的公道价钱,应该是多少?”

        “三块。”

        “那我问诸位一句,如果我朱家以三块的价格出手烟叶,不知道诸位有无兴趣?”

        “三块?!真的?”吴老板和其他烟老板代表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

        “吴老板,诸位老板,朱家本无心插手烟叶生意,可是,烟叶是咱本地乡民的主要营生,这几年,烟叶价格越来越低,烟农种得越多,赔得越多,很多烟农已经不想再种下去了。诸位只是想以低价获取更多的利,我不知道诸位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烟农们都不种烟了,各位还做什么烟叶生意?就像现在,诸位无烟可收、无烟可卖,你们怎么办?说透了,我们做烟叶生意的,还要靠着烟农呢?价格越来越低,逼得烟农弃烟从它,对谁有好处?”

        话说到这里,吴老板们这才明白朱紫贵买烟的用意。话说透了,理挑明了,事情也就简单了。烟行老板们以三块的公道价格从朱紫贵手里收到了烟草,从此,本地的烟叶市场规范公道,朱紫贵并没有从此涉足烟行,吴老板们请朱紫贵担任襄城烟行会馆的名誉会首,朱紫贵答应只做一年,权当感谢烟行老板们的美意。

        或许正是因为朱紫贵这一次的买烟,当地的烟叶种植产业健康地发展下来,郏县、襄城一带,一直到现在,都是全国著名的烟叶种植基地。

        (摘自《忠义的资本:晋商是个好榜样》,金盾出版社2010年1月版,定价:29.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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