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命与救市”中艰难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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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一个月来，疫情在多国多地暴发，全球累计确诊病例从10万多例猛增到170多万例，死亡病例升至10万多例。伴随疫情形势的不断严峻，欧美国家纷纷采取了封城、封闭边境等限制人员流动的措施。受疫情威胁，工厂、商店等纷纷关闭，经济活动显著降温，未来一段时间的欧美乃至全球经济发展面临的挑战陡增。

美国每十个劳动力就有一人失业

    截至4月11日，美国确诊新冠肺炎病例和死亡数字均位列全球首位。令人担忧的疫情让美国经济陷入困境。申请失业救济的人数居高不下；着眼于今年秋天大选连任的特朗普总统心急如焚，渴望尽快重启经济。

    作为汽车制造业大国，美国的汽车业陷入空前危机。因为多名汽车工人感染新冠肺炎去世，从3月中旬开始美国三大汽车制造商福特、通用和菲亚特克莱斯勒宣布北美的工厂停产，15万工人回家待业。汽车业分析人士认为，需求和产能双双下降，汽车业裁员已无法避免。美国三大车企和电动车企业特斯拉均宣布了降薪计划，包括高管降薪、推迟发放员工工资等。

    众所周知，美国经济总量的大部分来自服务业，包括零售、餐饮、旅游、博彩、体育及其相关的附属产业。大型流行传染病暴发让众多挣时薪的工薪阶层失去了经济来源，家庭陷入了经济危机。美国联邦劳工部4月9日发布的最新报告显示，在新冠肺炎疫情打击下，4月1日至7日，美国新增660万失业人口，包括被裁员者和无薪休假者。这使得自今年3月中旬以来美国申请失业救济的人口总数达到1680万人，意味着美国每10个劳动力中就有一个失业。这是1948年以来增长速度最快、人数最多的失业现象。路透社分析认为，1700万人申请失业救济金，揭示了全美国企业为减缓病毒传播而停摆对美国经济的冲击范围。

    雪上加霜的是，据美国联邦劳工部的最新报告，由于美国各行业相继停摆，全美失业人口将继续增加，到4月底将超过2000万人，全国失业率将达到15%。路透社指出，尽管国会和美联储已经在过去几周迅速行动，向美国家庭和企业提供数万亿美元的福利和贷款，但是某些联邦援助项目的推出进展艰难和缓慢。各州的失业保险系统一直在努力处理数百万新失业者的索赔要求，而美国中小企业管理局面对大量小企业的贷款申请不知所措。

美国经济复苏难抵下滑

    随着4月11日特朗普批准怀俄明州为“重大灾难状态”，美国所有50个州、首都华盛顿特区以及下属4个海外领地均进入“重大灾难状态”，这在美国历史上尚属首次。美国民众生命安全受到疫情威胁，经济也因疫情而下滑，美国政府正在“救命与救市”之间艰难徘徊。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加里·克莱德·哈夫鲍尔对媒体表示，美国经济第一季度萎缩已成定局，第二季度将至少萎缩10%或者15%。哈夫鲍尔及很多经济学家预测美国经济将在下半年复苏，但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美国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进展。据美国福克斯新闻报道，尽管美国财政部长姆努钦和白宫经济顾问库德洛在4月9日分别称，他们相信美国经济将在5月份恢复正常，然而美国公共卫生专家仍然强调，必须延长保持社交距离的时间，才能确保击败新冠病毒。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美国政府官员和商界领袖正在考虑重启经济。特朗普4月10日证实，他正计划组建一个由公共卫生专家和商界领袖组成的委员会，专门指导如何重启经济。尽管特朗普和白宫经济顾问对美国经济反弹的前景表示乐观，但一些美国媒体却不以为然。美国广播公司网站刊文认为，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任何复苏都无法与短短几周内发生的经济崩溃的速度和严重程度相提并论。

    美国斯坦福大学的经济学家尼古拉斯·布鲁姆认为，美国经济的长期前景恶化，这将损害复苏。他称，在家办公导致投资崩溃，很多公司都取消了员工培训、新产品介绍和项目研发。“而在美国的大学和实验室里，除非你正在研究新冠病毒，否则你已经停止工作了，所以创新这一美国长期增长的主要动力已经停止了。”

    美国贝斯波克投资集团的全球宏观策略师乔治·皮尔克斯4月11日在美国《商业内幕》网站撰文称，新冠肺炎疫情对美国经济的破坏才刚刚开始。即便疫情被控制，经济仍将受拖累。他认为，在今年剩余时间里，美国经济活动只会在疫情暴发前的水平之下，甚至可能远低于之前的水平。在疫苗开发出来之前，音乐会、邮轮、会议、公共交通、主题聚会等都将对公众健康造成巨大风险。尽管上述经济活动不是美国经济生产力最高的行业，却代表着数十亿美元的支出和数百万个工作岗位。更为重要的是，这些行业全都对下游产生影响。消费者支出和企业投资意愿不足、信心下降，将进一步加剧新冠肺炎疫情对经济冲击的影响。

欧元区经济深受疫情损伤

    与美国经济相似，欧洲经济当前面临的最大冲击就是经营和生产企业停工。尽管目前欧洲各国每日新增确诊人数趋于稳定，但综合此前各国发布的消息，德国至少要到4月20日才会逐渐复工，意大利、奥地利、丹麦等国按计划也要到4月中旬才逐步恢复生产。

    德国主要经济研究机构的数据显示，德国第二季度经济可能萎缩9.8%，是自1970年开始记录以来的最大萎缩幅度，并且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跌幅的两倍多。德国经济2020年全年将收缩4.2%。根据欧洲央行的信息，1月至3月欧洲经济收缩了1.9%。欧洲央行预计2020年欧元区经济增速为0.8%，比去年12月的预期值下调0.3个百分点。彭博经济研究所预计，欧洲经济第一季度收缩超过3%，第二季度将收缩2.4%，是欧元区历史上最大的连续跌幅。

    此外，最新公布的欧元区3月制造业PMI终值为44.5，为2012年7月以来的最低水平，欧元区2月失业率为7.3%，创2012年以来新低。作为欧元区经济的火车头，德国3月制造业PMI终值为45.4，创近11年以来最大降幅。同时，南欧国家出现主权债务危机风险加大，西班牙、意大利等国财政收入大幅减少，债务危机一旦蔓延至全欧洲，将进一步拖垮欧元区经济。

    为应对新冠疫情，欧盟成员国财长会议4月9日晚达成协议，同意实施总额为5400亿欧元的大规模救助计划。据欧元集团主席马里奥·森特诺介绍，9日通过的一揽子计划包括三方面：为劳动者提供保障，为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提供救助，为欧元区国家提供资助。此外，法国和意大利已经出台多项举措稳就业，德国和西班牙则分别出台数千亿欧元的一揽子经济救助计划，力度“前所未有”。

欧盟团结受到多方面考验

    疫情在欧洲暴发后的一段时间里，欧盟在抗疫方面出现了一些不团结、不协调的情况，比如一些国家未与欧盟或其他成员国协调就暂停出口相关防护设备，意大利提出的援助请求没有得到欧盟和其他国家响应，欧盟在协调各国抗疫方面发挥作用不足，引发欧洲国家对一体化前景新的担忧。

    综合欧洲各国近期新闻报道，目前欧盟内部对于新冠疫情暴发后的三个现象最为担忧：一是申根边境政策的失效。法国领导人等曾建议欧盟整体封锁边境，但成员国之间人员可以流动，然而遭到丹麦、德国、捷克等反对。欧盟各国擅自决定封锁各自国境，挑战申根区的意义。二是欧元区共同财政政策缺失的恶果出现。欧元区缺少有力的共同财政政策，在疫情期间表现尤为明显，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两大机制很不对称。三是发行疫情特殊债券的分歧撕裂南北欧洲。意大利、法国、西班牙等国希望由欧元集团担保，发行应对疫情的特殊债券，德国、荷兰、奥地利、芬兰等国则主张利用现有的欧洲稳定机制来提供援助，这是目前欧盟内最大的分歧。

    欧盟日前召开财长视频会议，但意大利、法国、西班牙等国推动的特殊债券没有写入会议声明。目前，有三个工具助力欧盟经济在疫情后恢复：动用欧元拯救伞ESM机制，向意大利这样的灾情尤重的成员国提供先期贷款；经由欧洲投资银行向企业贷款提供保障基金；欧委会建议的名为“Sure”（紧急状态下减轻失业风险援助）的短时工作计划。这3项工具共同构成总额超过5000亿欧元的一张“安全网”。

    但是，意法西等国仍然坚持欧盟设立特殊债券或者复兴债券机制，而德荷奥芬仍然拒绝采取此机制。德国总理默克尔坚决反对此项机制，她4月9日拒绝了意大利提出的发行欧元区联合债券以缓解新冠疫情对经济影响的要求，表示德国支持使用其他工具。此间舆论认为，如果债务共担，德国几乎铁定是最大的埋单者，反对欧元区债务共担是德国的一贯立场。特殊债券与欧元债券性质一样，德国担心一旦推出，最终会演变成某种永久性机制，带来长期风险。但这也使德国陷入保护自身利益和挽救欧元区的两难境地，影响德国在欧盟内部的影响力。

    此间分析认为，采取稳定机制是欧盟各国妥协后的最大可能，但这无疑将导致对欧盟作用的质疑。欧盟在内会被极右翼民粹势力质疑其团结，在外可能被国际对冲基金利用，影响欧元区经济和欧元稳定。

    （综合本报华盛顿、柏林4月12日电 本报记者 汤先营 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