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中国】
编者按
近日,国家文物局在京召开“考古中国”重大研究项目新进展工作会,聚焦近期古代丝绸之路沿线的重要考古发现:甘肃天祝岔山村墓葬、青海都兰热水墓群2018血渭一号墓、青海乌兰沟一号墓和新疆尉犁克亚克库都克烽燧遗址。这4个遗迹的年代集中于公元7-8世纪,也就是唐朝;与之相应的时间,在西域就是吐蕃统治时期。它们的发现,丰富了我们对唐代丝路的认识,为研究唐代西北局势建制、文化交流、民族关系、边塞生活提供了重要线索。今天,本版刊发这四个项目的发掘情况,以飨读者。
一位名叫康览延的士兵,因为一次战争取得了军功,被载入文书。千百年后,这页残破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的文书,在新疆尉犁县重见天日,向世人诉说这片土地上曾经上演的种种故事。
文书中说康览延是从唐朝的“沙州”当兵来到这里的,不知道这个文书他的家人看到没有。
一页《韩朋赋》,描写一对夫妇不畏强权、双双殉情的故事。据推断,这页《韩朋赋》,很可能是当时说书人的底稿。
新疆尉犁克亚克库都克烽燧遗址发掘工作刚刚开始一个月,就取得了十分惊人的成果:不仅发现了关于唐代军镇防御体系的记载,而且为我们了解唐代边塞生活提供了第一手资料。
克亚克库都克烽燧遗址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尉犁县境内的荒漠地带,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孔雀河烽燧群中的一座。孔雀河烽燧群由11座烽燧组成,沿孔雀河北岸,呈东西向分布在库尔勒市至营盘古城之间长约150公里的范围内。克亚克库都克烽燧修筑于一处大型红柳沙丘上,是由烽燧本体、居住房屋等建筑构成的一处结构完整、功能齐备的综合性军事设施。
今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对克亚克库都克烽燧遗址进行考古发掘。从出土遗物、碳14测年表明,烽燧修筑于唐代,考古人员初步认为它是安西四镇之一焉耆镇下,为防止吐蕃入侵而修筑的军事设施。
烽燧地处沙丘东部,处于迎风面的东、北两侧因风蚀坍塌严重。根据现状观察,烽燧平面大致呈方形,立面呈梯形,由三层或四层土坯夹铺一层芦苇草,中部夹放胡杨立木垒砌而成。下底边残长8米,通高约7米。
在沙丘西部清理表层沙土后,考古人员发现三间房屋。房屋修筑方式是利用“减地法”向下掏挖,在原始生土堆积中,掏挖修筑出三间半地穴式房屋,室内面积约80平方米。
在沙丘南坡下,考古人员发现有一处“垃圾堆”遗迹。垃圾堆依靠沙丘南坡呈斜坡状堆积,包含有芦苇草、牲畜粪便及各类生活遗物。正是在这里,考古人员已清理发掘出土遗物800余件(组),其中包含有珍贵的纸文书、木牍633件(组)。
负责此次发掘工作的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馆员胡兴军说:“纸质文书出土时多呈团状。经过清理、初步释读,确认克亚克库都克烽燧遗址为一处游弈所级机构驻地。”
孔雀河烽燧群一线的军事防线被称为“楼兰路”。克亚克库都克烽燧遗址驻守“楼兰路”沿途,管理若干烽铺,负责附近沿线的防御。
咸亨元年(670)后,吐蕃控制了青海吐谷浑地区,打开了通往安西四镇的门户,焉耆东境在此时已处于唐与吐蕃争夺的前沿阵地,作为连接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的咽喉要地,需要严密防守。为防止吐蕃沿“楼兰路”偷袭焉耆镇,故在镇东的孔雀河一线修筑各级军事设施,设置警烽线路。
文书内容主要为唐武周至开元年间,该游弈所与下辖的各个烽铺及上级管理机构之间符帖牒状的军事文书。“这些文书详细记录了与孔雀河沿线烽燧有关的各级军事设施名称,如临河烽、马铺烽、沙堆烽、黑河铺、猪泉谷铺、榆林镇、通海镇、掩耳守捉、于术守捉、焉耆守捉、安西都护府等,填补了历史文献关于唐代安西四镇之一焉耆镇军镇防御体系记载的空白。”胡兴军说。
还有一些文书有授勋告身、账单、私人信札、书籍册页、文学作品等内容,涉及军事、政治、经济、文学诸多方面;出土木牍保存完整、字迹清晰,内容主要记载烽铺与游弈所间计会交牌与平安火制度。胡兴军说:“关于记载‘计会交牌’制度的木质实物标本,是国内首次考古发现,十分珍贵。”
古代丝绸之路,不仅是文明交流的伟大桥梁,而且承载了无数个康览延这样小人物的悲欢离合。这里书写过文明交流的篇章,这里上演过帝王将相的传奇,这里亦传颂过坚贞不屈的爱情……历史的恢宏壮阔与人间的烟火气息在古代丝绸之路上交相辉映,又在考古工作者矢志不渝的辛勤工作之下得以一一复原和重现,为我们打开了一扇观察古代丝绸之路的全新窗口。
专家认为,克亚克库都克烽燧遗址出土的各类文书、木牍数量庞大,对了解唐代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各个方面,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对实证唐代中央王朝对西域的有效治理和管辖、西域地区对于中央政府文化认同等方面也具有重要意义,为了解唐代边塞生活和军事管理制度提供了第一手资料,实证了唐王朝对西域的有效管治和各民族对中央政府的认同。
(本报记者 王 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