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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9年12月14日 星期六

    黄蒿

    作者:张建春 《光明日报》( 2019年12月14日 05版)

    资料图片

        【留住乡愁】

        屠呦呦了不起,提取青蒿素,为人类作出了重大贡献。为此,我专门查阅了资料,发现屠呦呦所用的青蒿,就是我故乡漫山遍野的黄蒿。

        黄蒿的黄,名字取自秋天。秋风吹,遍地黄叶,黄蒿枯黄随了众。实际上,春天、夏天的黄蒿绿得可人,如取此意,显然叫青蒿更合适。

        黄蒿宜生存,耐水耐涝,有一点土就可活棵。我家房前屋后都有生长,初时柔弱,后疯长,不需很多时日,就超过了益母草、马鞭草、红蓼之类,可谓独领风骚。

        长高的黄蒿密密如林,钻进去连太阳也难以照射到。小时候,我们爱钻黄蒿稞,藏个“猫猫”,搞点小动作。鸡鸭们也爱钻,躲太阳的同时,顺带还能找些吃的。鸡有时偷懒,把蛋下在蒿子稞中,因此在蒿子稞中拣几只鸡蛋也是常事。此外,还会有南瓜、冬瓜的藤蔓探进蒿子稞,坐下了果,只等着秋天成熟。

        有一年,城里的表叔捎来两只半大的火鸡,甩着长长的鼻子凶猛地攻击人,很是稀奇。也许是为了躲避众人的围观,火鸡找到了一个好去处,那就是钻进黄蒿稞,就此不打照面,竟就这样养在了那里。

        黄蒿之苦,与黄连有一比,再加上黄胆,在老家并称“三大苦”。小时候嘴巴闲,乡间的草、花、果,几乎都尝过,但从苦的程度来说,黄蒿得排在前列。俗话说,“苦口利病”。乡间偏方认为黄蒿汁可驱虫,于是常有孩子被灌进黄蒿汁,纵使千般不愿,还是得接受,毕竟苦味总比肚子痛要好忍受些。

        黄蒿的气味独特,香说不上,而是介于青气和芬芬之间,有点“气道”。这味道有不少好用处。乡间夏天晚上蚊虫多,砍下几株黄蒿点燃了,让轻烟袅袅升起,蚊虫便会退避三舍。黄蒿烟气淡香,不熏人,伴着蒿子的薄烟,在月下听大人讲故事,文戏武戏都显得格外精彩,入脑入心。同样能享受到黄蒿好处的还有老牛——在牛棚里薰上一团子黄蒿烟,没有了吸血蝇蚊的搅扰,牛睡得安稳,第二天下地的气力也用得均匀。中秋夜,黄蒿则成了火把的配料,只是秋天的黄蒿不经烧,点火就着,但气味耐闻,仿佛如此人便可以与田野经久地联结在一起。

        在乡下人眼中,蒿子命贱,习惯于自生自灭,耐得住锄、砍、烧、堆……可谓物尽其用,仍然能活得生机勃勃。然而,谁又能料到,这样平凡的野草竟有如此惊人的药效,一下子“活”进了药典,成为治疗疟疾的良药材料。

        感谢屠呦呦,是她让最不起眼的黄蒿变得亮丽起来,也让我的乡愁找到了一个新的寄存之处。这几年常回乡间,黄蒿必见。它们仍然姿态不变,春翠秋黄。立于黄蒿边,我的心中颇有些感慨:人不也似黄蒿一样,总有独特的价值等待被发现、淬炼吗?

        (作者:张建春,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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