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老百姓的生活与寺庙

    【海外走笔】

    作为联合国认定的最不发达国家之一，缅甸在2018年度的国内生产总值不足750亿美元，国内安全局势不稳，饱受内战困扰，但这个“内忧外患”的国家在“乐善好施”方面，却时常领先于美欧发达国家。日前，在针对全球128个国家、地区进行调查后发布的“全球捐赠指数”显示，缅甸超过英国、荷兰、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发达国家，高居榜首。该调查显示，81%的缅甸民众在过去一个月中曾向慈善机构捐过款。实际上，这早已不是缅甸第一次出现在各类“乐善好施”榜单前列了，这要归功于缅甸国内佛教传统和寺庙文化的强大影响力。

    缅甸近90%的民众都信奉小乘佛教，全国人口近5500万，僧侣总数约50万，占总人口的近百分之一，是个实实在在的佛教国家。在这片时常被称作“金色国度”的土地上，金色的佛塔、佛像，与远方的金色日落，是世界各大旅游杂志上最能代表缅甸的形象，吸引着无数游客前往这个略带神秘的国度。缅甸各地遍布寺庙，而其中佛塔、佛像上闪闪发光的黄金，多数都是信徒们无偿捐献的。缅甸人认为，给佛塔、佛像贴金是为自己和家人消除罪孽、积累功德的行为。据了解，仅在缅甸曼德勒的玛哈牟尼大佛寺庙，每天清理出的“黄金垃圾”数量就令人惊叹，工作人员每年对粘贴金箔后剩下的纸张进行清理、提纯后都能提炼出不少黄金。据缅甸媒体报道，寺庙工作团队于2018—2019财年在曼德勒玛哈牟尼大佛寺庙“黄金垃圾”清理工作中一共清理出约11公斤的黄金，折合人民币约400万元，这些黄金都将补充到寺庙的财政资金中。

    能够接收到整个社会如此巨额的馈赠，这也与寺庙在缅甸社会中承载的重要功能息息相关。目前全缅佛教寺庙超过5000所，从功能上主要分为教书寺庙、传经寺庙、修炼寺庙及专门供女性出家人的尼姑庙共四类。其中，教书寺庙与传经寺庙中僧侣人数相对较多，而修炼寺庙内通常只有几位僧侣，多设于偏远山区，远离城市、村落。

    缅甸基础教育发展较好，全民识字率近95%，远高于同等经济水平的国家和经济体，寺庙便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时至今日，尽管缅甸联邦政府教育部指导下的中小学校在全缅的覆盖率不断提升，但是寺庙教育仍然是缅甸国民教育体系中重要的一部分。在缅甸尤其是欠发达的偏远农村，相当一部分的缅甸寺庙具备教育功能，即教书寺庙。除了传授佛教理论、伦理道德、人生哲理外，寺庙还是最好的教育基地，教授非宗教的知识学问，从最基础的识字、读本，进而到中小学水平的数学、英语乃至理化，都是传授的科目。目前，在政府的支持鼓励下，在许多寺庙学校中，数学、英语与宗教理论一样都已被划为必修科目，一些富有远见，文化素质高的僧侣还在寺庙设立图书馆，便于学生学习。此外，部分寺庙的僧侣，还传授裁缝、钟表修理、机械修理等职业技能，便于学生将来谋生。

    历史上，缅甸寺庙还会传授骑马、射箭、缅甸传统武术等传统社会的生存技能。而在当代，缅甸依然拥有超过200所寺庙学校，其中最知名的便是位于第一大城市仰光和第二大城市曼德勒的两所国立佛教大学。缅甸的佛教大学，不仅有博士生这样的高学历人才，还有许多幼童。大多数幼童家境贫寒，家人便把他们送到佛教大学或者普通寺院学校，既可以保证生活有着落，还能够入学学习文化知识。幼童进入佛教大学后便成为沙弥，一直到20岁，之后其可以决定是否永久出家。部分寺庙学校专门接纳来自离异家庭、偏远山村的孩子甚至是孤儿作为学生，有些寺庙还为残疾、智障儿童专门设立“特殊学校”，很多出身寒微的家庭都是通过寺院教育最终实现了社会流动。

    也正因为缅甸寺庙承载着重要的教育功能，缅甸民众的日常生活、传统习俗与寺庙息息相关。作为缅甸社会各类公共活动的中心，缅甸一年中最为重要的泼水节、点灯节、诵经节等传统节日皆与寺庙直接有关；男孩剃度出家、袈裟布施会等传统仪式均离不开寺庙，甚至于红白婚丧、大厦落成也需要僧侣。在缅甸，无论多穷的村庄，都有一座寺庙，寺庙是村上青年男女举行婚礼的大礼堂，也是当地民众商议重大事项的议事厅，更是举办宗教仪式、传统节日的会议厅。

    缅甸民众还有着到寺庙“旅游”的传统。作为延续数百年的习俗，时至今日，对相当一部分缅甸民众来说，通过长途旅行去寺庙或佛教遗迹拜访仍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中缅交流越发频繁，每年都有大批缅甸高层官员、游客赴华，对大多数缅甸友人来说，供奉着佛牙舍利的北京西山灵光寺通常是其行程的必选之地。2010年缅甸时任国家最高领导人、和平与发展委员会主席丹瑞大将在访华期间便携家人与随行人员专程拜访灵光寺，在佛牙舍利塔参拜了释迦牟尼佛牙舍利，还参拜了供有他捐赠佛像的玉佛殿，向灵光寺赠送了一尊用缅甸翡翠雕成的玉佛、一盏水晶佛灯和一幅用宝石镶嵌的缅甸大金塔画像。据了解，每年4月中旬前后，缅甸驻华大使馆都会组织在京缅甸侨民、留学生和在京缅籍务工人员齐聚北京西郊灵光寺拜佛、布施，欢度缅历新年泼水节。

    在缅甸乡村，民众拜佛之后的住宿地往往不见得是旅馆、客栈，而是寺庙，而许多到了异地他乡谋生、做生意的客商也时常会选择就近的寺庙作为暂住之地。可以说，在缅甸乡村，寺庙是民众生活中最重要、最方便，也是最值得信赖的住脚地。

    （本报仰光11月29日电 本报驻仰光记者 鹿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