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国家形象设计背后的故事

    【艺境观象】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国家形象设计展”作为2019北京国际设计周主题展，于9月5日至10月7日在中华世纪坛举办。展览由北京国际设计周组委会与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联合主办、策展，分为形象篇、建筑篇、民生篇，共计40个案例，从设计的角度，系统梳理、深入分析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国家形象的设计历程与设计思想，将以人民为中心的设计故事娓娓道来。

    展览现场的体验互动区，以20世纪50、60年代的老物件还原时代生活情境，以九宫格的方式投影重要产品与设计手稿，剪辑播放当年的重大活动纪录片和设计师访谈，使观众身临其境地感受当年的国家形象与人民生活。

1、国家形象，共同设计

    形象篇包括国旗、国徽、国歌、政协会徽、人民币（第一套、第二套）、建国瓷、红旗轿车（红旗CA72、红旗CA770）、三大勋章（八一勋章、独立自由勋章、解放勋章）和以国家重要会议和庆典为主题的纪念邮票（8套）等18个案例。侧重通过当年的档案文献、设计图纸、历史照片和策展团队设计制作的国旗国徽国歌设计时间轴、国徽设计研究图示，为观众描绘出这段不同寻常的创作历程和设计故事。

    众所周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是五星红旗，由曾联松设计。1949年9月22日，《国旗图案参考资料》收录38幅复选图案，曾联松设计的复字32号被去掉大五星中的镰刀锤子图案。9月25日，毛泽东主席认为此图表现了革命人民大团结。9月27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通过决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为红地五星旗，象征中国革命人民大团结。9月28日，国旗名称确定为“五星红旗”。10月1日，在开国大典上，毛泽东亲手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

    国徽则是共同设计，集体完成。因1949年7月至9月公开征集无果，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委托梁思成、林徽因主持的清华大学营建系和张仃、张光宇、周令钊等人为主的中央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集体设计国徽图案。国徽的主题形象主要有：天安门、五颗五角星、麦稻穗、齿轮、绶带。其中，天安门主题，1950年6月由中央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张仃提出。五颗五角星主题，1949年9月由清华大学营建系梁思成、林徽因提出。齿轮、嘉禾、绶带，不约而同出现于双方最初的设计方案。在颜色方面，张仃主张丰富热烈；梁思成、林徽因主张庄严华丽，最后采用了后者的方案，仅以金、红二色表现。

    1950年7月至8月，清华大学营建系高庄完善国徽浮雕图案，在徐沛真的协助下制作国徽模型，并提出令人信服的修改理由：“使我们的国徽更庄严，更明朗，更健康，更坚强，更程式化，更统一，更有理性，更有组织，更有纪律，更符合于应用的条件，并赋予更高的民族气魄和时代精神，以冀我们的国徽艺术性提高到国际水平和千万年久远的将来。”9月20日，毛泽东主席公布：国徽的内容为国旗、天安门、齿轮和麦稻穗，象征中国人民自“五四”运动以来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斗争和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新中国的诞生。

    国宴上也同样展现着国家形象。1952年，政务院副总理郭沫若向中央人民政府建议，组织生产建国瓷，作为国家庆典用瓷。建国瓷由周恩来总理审定方案，轻工业部组织，中央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设计，故宫提供参考资料，江西景德镇生产。1952年8月，轻工业部提出设计原则：民族形式、大众适用、科学方法。1953年2月，经评选采用祝大年的设计方案：青花斗彩缠枝牡丹纹中餐具、青花海棠纹饰西餐具。9月，正式投产第一批建国瓷。1954年9月，国庆五周年如期完成建国瓷任务。

    1964年，红旗轿车被定为国宾车。1958年8月，一汽手工试制完成第一辆红旗CA72双排座轿车；程正任主设计师，主要结构参考克莱斯勒C69轿车和1957年生产的林肯、凯迪拉克轿车；前进气口采用中国扇面形状，车身侧面装饰用“矛”的造型，车尾参考宫灯形式；内部装饰采用福建大漆、杭州织锦等民族工艺，整车布置宽敞舒适，安全可靠，有民族风格。1959年，首批生产的红旗牌CA72双排座轿车和CA72敞篷检阅车作为献礼产品参加国庆10周年大典。1966年，红旗牌CA770三排座高级轿车代替CA72两排座高级轿车成为领导及国宾接待用车，贾延良任主设计师。该车造型既有中国传统风格，又遵循现代产品设计的原则。外观尺度完全按C级车设计，具有“方、平、直”的动感。车内装饰采用北京景泰蓝、福建大漆、杭州织锦等中国独特的传统工艺。

2、建筑形式，时代新风

    天安门广场区域空间规划、人民大会堂、人民英雄纪念碑、建筑细节与建筑装饰等4个案例构成此次展览的建筑篇。这些建筑形态人们早已熟悉，但其中的设计思想与建设过程却鲜为人知。此次展品主要由北京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清华大学建筑学院中国营造学社纪念馆提供，包括当年的手绘设计图、施工图、沥粉贴金效果图、装饰纹样的节点图以及老照片、大事记等，意在通过这些珍贵的历史资料，梳理当年建筑师、工程师与室内设计师、高校师生、施工团队对建筑民族形式、时代风格的集体探索，复原了以新中国成立10周年首都建筑形象为核心、艰辛而伟大的设计创作与建造历程。

    作为新中国成立10周年首都十大建筑，人民大会堂完全由中国工程技术人员自行设计、施工；从1958年10月动工到1959年9月建成，仅用10个多月的时间，创造了中国建筑史上的一大创举。人民大会堂坐西朝东，建筑平面像个“山”字，由万人大礼堂、五千人宴会厅、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办公楼三个部分组成，共有会议厅、休息厅和办公室300余个。其中以各省区市命名的厅室，分别由各地区的艺术家设计、制作各种艺术作品，以完成室内装潢陈设。1958年至1959年，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75名师生参与首都十大建筑装饰工程，在代表国家形象的建筑装饰设计中，“古为今用，外为中用”，努力寻求现代功能与民族形式的融合，与建筑师、使用单位、施工单位、技工师傅精诚合作，教学相长、互相渗透、互相推动，从实用出发解决问题，避免复杂烦琐，加强尺度观念和整体意识，推陈出新，创造了简洁明快、朴素大方的时代感。

3、民族品牌，自力更生

    展览在展示国家形象设计的同时，也纳入了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相关的重要设计，不仅有我们今天难得一见、由中国工业设计博物馆借展的民族工业产品实物，还展出部分珍贵的设计图纸、历史照片、产品谱系图等，着重展现民族工业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的产业布局发展、技术转移路线与自力更生创新，鲜活而立体地展现了这一时期的时代风貌。

    展览呈现1949年至1966年具有代表性的民族工业产品，包括解放牌载重汽车、东风牌轿车、井冈山牌轿车、井冈山牌摩托车、幸福牌摩托车、永久牌自行车、北京牌电视机、熊猫牌收音机、飞乐牌收音机、华生牌台扇、三五牌台钟、上海牌手表、幸福牌相机、上海牌照相机、海鸥牌照相机、蝴蝶牌缝纫机、康元牌玩具、美加净牙膏等。

    20世纪60年代，海鸥牌相机广受国内外消费者好评，其前身是上海牌相机。1958年11月，上海照相机厂成立，其生产的58-I型照相机，是中国第一款工业化流程生产出来的单镜头旁轴取景相机。1959年9月，上海牌58-II型正式投产，做工精湛，黑银两色搭配典雅大方，具有1/30秒闪光同步功能，结构更合理，性能更完善，是新中国第一家大批量生产的照相机。其参考当时德国顶级135旁轴莱卡-IIIb型照相机，制作精良，被称为“莱卡的上海版”。1963年9月，“上海牌”照相机改名为“海鸥牌”。1968年，正式使用“海鸥牌”商标，并相继推出4A、4B、4C等型号。其中，海鸥牌4B型照相机是4系列中的普及版产品，有自拍、闪光联动、多次曝光等功能，且售价相对4A便宜很多，受到普通摄影爱好者的欢迎；并以委托加工的方式出口照相机强国日本（使用“TEXER”品牌）、德国（使用“KALIMAR”品牌）。

    此次展览在设计周组委会的经费支持与综合协调下，依托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学术积累与设计优势，既有艺术史论系郭秋惠团队的学术研究，同时发挥视觉传达设计系、环境艺术设计系的设计优势。在策展人何洁教授的指导下，由崔笑声团队负责以红色为基调、版块分明、动线合理、错落有致的展陈设计；由李德庚团队负责逻辑清晰、颜色清新的产品谱系图和民生版块的设计绘制；由王红卫团队负责视觉设计，完成展览图册和展览现场时间轴等版式设计，并设计以国旗制法分解图为元素的国旗帆布包、文件夹、徽章等文创用品。展览突出历史性、文献性、系统性、学术性和体验性，系统展示了许多珍贵的档案文献、设计图纸、历史照片、产品实物和策展团队的案例研究图示，让观众、学者可以进一步了解设计案例背后的故事与思想，感受它们熠熠生辉的历史价值与时代意义。

    （作者：郭秋惠，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