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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库答问】
编者按：
近日，中央组织部、国家发展改革委、教育部、科技部、财政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国家卫生健康委等7部门联合印发《关于支持海南开展人才发展体制机制创新的实施方案》（以下简称《实施方案》），引发各界关注。此方案对于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加快探索建设自由贸易港有何实际作用，对于在中美经贸摩擦背景下加快人才强国建设、缓解全国性人才紧缺现状有何现实意义？光明智库邀请专家为您“解码”。
本期嘉宾：
中国人事科学研究院原院长、研究员 吴江
上海社会科学院政治与公共管理研究所研究员 汪怿
海南省委人才发展局副局长 夏琛舸
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夏锋
1.为建设海南自由贸易港提供人才支撑
光明智库：《实施方案》的出台，在全国引起热议。网友很关心：在当前全球人才竞逐日趋激烈的背景下，我国为何选择海南开展人才发展体制机制创新？
吴江：《实施方案》的出台，是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人才工作系列重要论述、确立人才引领发展战略地位的新举措，不仅对海南加快探索建设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进程具有重要意义，还对我国在新形势下进一步扩大人才对外开放、构建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人才制度体系起到了示范作用。
需要看到，在美国贸易保护主义日益严重、中美经贸摩擦持续升级的背景下，建设中国特色的海南自由贸易港意义重大。
海南作为中国最大的自由贸易港建设项目，处在全球人才竞争的最前沿，《实施方案》选择海南开展人才发展体制机制创新，就是要表明我国扩大对外开放的坚定立场，通过加快人才体制机制改革，培养引进国际化人才，为探索建设海南自由贸易港提供有力的人才支撑。同时，通过海南的先行先试，建立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人才制度体系和人才发展治理体系。
夏锋：首先，这是我国积极推进经济全球化的战略举措。《实施方案》提出构建更加开放的引才机制，探索建立吸引国外高科技人才的管理制度等，彰显了我国积极推进经济全球化的决心。
其次，这是加速人才、技术积累，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战略举措。当前，人才、技术的短缺成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突出障碍。《实施方案》提出引进人才的系列举措，将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积蓄更多创新动能。
汪怿：选择海南作为支持开展人才发展体制机制创新的地点，是基于国内外环境变化的重要战略选择。
一是应对全球发展新形势的需要。当今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坚定不移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建设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健全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人才制度体系，是中国的战略选择。二是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的客观需要。支持海南充分把握自贸区（港）契机，成为区域人才网络的枢纽节点和重要桥梁，让“一带一路”相关国家的人才及其智慧，依托海南、经由海南引进来、强起来、火起来。三是对推动海南跨越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人才是引领海南新时代跨越式发展的战略资源，实行更加积极、更加开放、更加有效的人才政策，将为建设经济繁荣、社会文明、生态宜居、人民幸福的美好新海南积蓄更多力量。
2.形成聚天下英才而用之的制度组合拳
光明智库：《实施方案》强调，着力集聚有志于海南建设和爱国奉献的各方面优秀人才。在您看来，《实施方案》有哪些亮点？
吴江：《实施方案》最突出的亮点是，明确提出了“把党的集中统一领导贯穿海南人才发展体制机制创新全过程”这一政治站位。建设中国特色海南自由贸易港，坚持党管人才是中国特色的应有之义，也是构建具有全球人才竞争力体系的制度优势。在创新人才培养支持机制方面，《实施方案》提出了“培养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立志为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作出贡献的有用人才”；在保障措施方面，《实施方案》提出了“中央组织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牵头，统筹协调中央和国家机关有关部委共同推进海南人才发展体制机制创新”。
夏锋：印发《实施方案》，旨在以创新举措尽快形成培养人才、吸引人才、留住人才、用好人才的体制机制和独特优势，以实际行动释放“欢迎全世界投资者到海南投资兴业，积极参与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共享中国发展机遇、共享中国改革成果”的强烈信号。《实施方案》加大了对海南人才发展的支持力度，将为提振各方对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信心、增强预期、吸引国内外人才和投资者来海南创新创业提供政策支撑。
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之初出现了“十万人才过海峡”的盛况，很大原因就在于体制机制创新，比如当时人才在海南可以重建档案，这对人才引进起到了很大作用。《实施方案》提出的“赋予企事业单位科技成果使用、处置和收益自主权”“推进公务员聘任制和分类管理改革”等，对于打破人才发展的制度壁垒、激发人才创造力将发挥重要作用。与此类似，《实施方案》在人才培养和引进方面，打破了常规做法。如鼓励海南引进境外优质教育资源，举办高水平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等，这对于在开放中提升教育发展质量有积极影响。
汪怿：文件亮点很多，举例而言，一是外国人才认定标准制定权的下放。外国人才标准制定属于国家事权，地方相对缺少参与机会和操作空间。此次《实施方案》提出“授权海南制定经济发展急需紧缺的其他外国人才标准，享受外国人才签证（R字签证）政策”，是国家在外国人才认定标准方面向海南“放权”的体现，有利于建立更加符合海南发展需要的人才标准。同时，通过海南探索试验有利于从整体上丰富和拓展我国外国人才认定标准、健全外国人来华工作许可制度，为实现“聚天下英才而用之”创造条件。
二是为海外人才工作限制“松绑”。目前，受各种因素影响，境外人才在华工作存在不少限制，这与自贸区推动服务贸易发展、实现人才流动的要求不相适应，与日益增多的境外人才参与海南自贸区（港）建设的需求不相适应，与越来越多的用人单位吸引和集聚海外人才的客观要求不相适应。《实施方案》为海外人才在华工作开辟了新的空间，有利于充分发挥海外人才本领才智，提升人才竞争力和整体实力。
夏琛舸：首先，这是中央专门针对海南的重大专项支持。《实施方案》的印发凸显了中央对海南人才事业发展的高度重视、倾力支持和殷切期望。
其次，《实施方案》既凸显了国际化导向，又充分体现了海南特色。《实施方案》充分对标国际惯例，比如明确支持海南开展国际人才管理改革试点，探索建立吸引国外高科技人才的管理制度等。同时，《实施方案》立足海南省情，聚焦实际需求，设计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的支持举措。比如，提出要充分发挥得天独厚的生态环境优势，创新“候鸟型”人才引进和使用机制。
3.促进人才链、创新链与产业链深度融合
光明智库：以海南为窗口观察当前我国人才的培养、使用、激励、评价、服务等各项工作，您认为存在哪些短板，应该怎样努力补足？
吴江：目前，从海南人才队伍实际状况和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成效看，仍然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人才资源规模偏小、结构不够合理；人才投入不足、贡献度不大；海外人才引进乏力、国际化程度不高；管理机制不活、市场作用不足；人才不够用、不适用、不善用的问题比较突出，与长三角、京津冀、粤港澳大湾区等地区的人才发展存在一定差距。《实施方案》从人才发展体制机制创新入手，抓住了海南人才工作的“牛鼻子”。对此，建议抓紧制定《海南自由贸易港人才发展促进条例》，营造良好的人才法治环境；建立海南自贸港技术移民事务管理制度；建立海南自贸港国际执业资格互认服务贸易制度。
夏锋：从我国人才发展现状看，还存在多方面的体制机制障碍，具体表现在：人才流动的体制性壁垒，如“单位人”身份；体制内外人才待遇不平等；科研人员管理体制机制限制了创新活力。对此，建议加快建立高效的用人机制和开放的人才管理体制。改革包括课题管理在内的各项制度，赋予科研人才高度自主权；支持具备研发能力、拥有专利技术的体制内人才创新创业。打破人才管理行政化、封闭化的传统格局，以专业性、开放性为重点重构人才管理体制。同时，应着力吸引全球高层次人才，尽快建立国际人才库，打造覆盖多行业、开放共享的国际人才信息平台；通过与国外科研机构合作，争取在海南设立全球性研发基地，打造开放型学术团队网络。
汪怿：在人才培养方面，要加快世界一流大学、学科建设进程，支持高校、科研院所建设与区域发展需求相匹配的若干优势学科，促进人才链、创新链与产业链的深度融合。在人才配置方面，要着力构建专业化、国际化、网络化的市场体系。建立与国际接轨的供需机制、价格机制、竞争机制，充分发挥市场在人才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促进人才、科技、资本的高度融合。在人才服务方面，要积极向“人力资源服务2.0”转变，从关注人力资源开发内在需求转向聚焦人才创新创业全流程诉求，从关注人力资源服务自身需求转向人力资源服务与金融服务、科技服务、专业服务有效结合，为建设人才强国提供支撑。
4.有望为全国人才建设提供创新经验
光明智库：当前，我国人才队伍结构性矛盾比较突出，与现代化强国建设相匹配的人才队伍有待加快建设。在您看来，海南应该如何用好《实施方案》给出的政策利好，切实推进人才体制机制创新？海南的行动，有望为全国人才建设积累哪些经验？
夏琛舸：要落实好《实施方案》，海南应重点做好以下方面的工作：
注重教育的开放引领。一是强调教育的开放性和国际性，支持海南在高等教育、基础教育、职业教育等各层级教育中引进优质国际教育资源，适应海南自贸区（港）建设需要，合作培育本地高素质国际化人才。二是强化教育、人才服务产业的发展，推进职业院校（含技工院校）在专业设置、课程改革等方面与海南产业需求深度对接。三是注重教育的共享性和协调性，面向社会需求建设开放便捷的终身学习公共服务体系。
强化政策的激励引导。一方面，优化人才管理，积极构建统一开放的人才市场体系。另一方面，强化人才激励，赋予企事业单位科技成果使用、处置和收益自主权，对科技人员实施股权、期权、分红等激励方式。
夏锋：人才短缺已经成为5G等新经济新产业发展的制约因素。海南要发挥自由贸易港的开放平台优势，抓住新一轮科技革命与产业变革的历史机遇，与共建“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和地区合作开展技术转移等科技创新活动，打造创新驱动发展新高地。
《实施方案》明确，要针对服务业和服务贸易创新发展的人才需求重点，加快把海南自贸港建成全球服务贸易高端人才集散地。要充分利用好海南自贸港建设给海内外人才带来的良好预期，创新人才培养机制，为全国人才发展体制机制创新提供经验。
吴江：按照《实施方案》开展探索，海南有望在如下方面积累新经验，为全国人才建设提供参考：
首先，通过创新更加开放的引才育才机制，为全国提供集聚培养国际化人才的经验。比如在扩大教育开放合作，引进境外优质教育资源和科技创新合作方面的经验；在建设与国际接轨的人才评价体系方面的经验。
其次，通过创新支持海南大力发展人力资源服务业，为全国提供在全球市场配置人才资源的经验。目前，我国人才资源配置的市场化程度普遍不高，人力资本服务产业化仍在低端徘徊。在海南培育各类专业社会组织和人才中介服务机构，开展招才引智、服务外包与代办等业务的创新实践中，有望获得可复制推广的经验。
再次，通过推进公务员聘任制和分类管理改革，提供党政人才队伍建设的新经验。目前，社会优秀人才进入党政干部队伍的渠道仍然不够畅通，干部能上能下、能进能出的流动机制仍然有许多障碍。在海南，专业性较强的政府机构可以设置聘任职位，实施聘期管理和协议工资。开展公务员国际交流合作，稳妥有序开展公务人员赴海外培训等制度创新，将为深化干部人事制度改革、激发干部队伍活力提供有益经验。
（项目团队：光明日报全媒体记者 张胜、王晓樱、王斯敏、王美莹、田文姝、蒋新军、周梦爽、岳佳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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