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尚谊的审美理想

    【艺海撷英】   

    近日，中国美术馆和中央美术学院共同主办的“文化和旅游部2019年度国家美术收藏和捐赠奖励项目：靳尚谊捐赠作品展”在中国美术馆举行。这次展览是继2005年“靳尚谊艺术回顾展”、2009年“靳尚谊捐赠作品展”之后，中国美术馆为靳尚谊主办的第三次个人展览。2008年，靳尚谊向中国美术馆捐赠了39件作品，本次向中国美术馆捐赠了35件作品，至此中国美术馆总共收藏了靳尚谊各个时期的绘画作品共81件。展览还从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中华艺术宫和北京画院美术馆借出6件作品，共展出87件。尽管这只是靳尚谊艺术创作生涯中的一小部分，但是涵盖了其各个时期的代表性作品，使观众能够一窥其艺术思想的基本面貌。

    靳尚谊是新中国美术教育思想体系培养出来的第一代艺术家。他的身上有着这一代艺术家们共有的强烈责任感和使命感，也有着将自己的作品宝藏于国家美术馆的强烈意愿。

    关于本次展览最终展出作品的清单，在一次展览筹备会议上，靳尚谊表示，自己年事已高，精力愈来愈有限，基本上没有办更大型展览的计划了，中国美术馆的藏品不仅完整且都是代表性作品，所以可以看作是对自己艺术生涯的一次很好的整理和回顾。展览中，许多古典主义风格的肖像画精品受人瞩目，如《塔吉克新娘》《鲁迅》《瞿秋白在狱中》《医生》，以及晚近之作《老艺术家钟涵》《八大山人》，加上这次新捐赠的《画家黄永玉》《年老的中学教员》等作品，可以说非常完整地展现了靳尚谊追求古典主义造型和审美法则的创作观念。值得一提的是，靳尚谊特别提出要向中华艺术宫借《画家黄宾虹》《梦》，向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借《晚年黄宾虹》《坐着的女人体》《延安老农》，向北京画院美术馆借《塔吉克族老人》参加展览。靳尚谊认为《延安老农》是自己最好的、不可复制的油画肖像写生，而《梦》和《坐着的女人体》则是他女人体艺术的代表作。这些佳作与中国美术馆藏的《青春》《侧光人体》一起，勾勒出靳尚谊在1978年至1992年间对人体艺术研究和创作的轮廓。在6件借展作品中，最重要的当属1995年作《画家黄宾虹》、1996年作《晚年黄宾虹》。布展时，靳尚谊提议将其与1983年创作的《塔吉克新娘》等作品并置，构成他在80、90年代艺术创作最为旺盛时期的叙事线索。

    靳尚谊被中国美术界誉为新古典主义绘画语言风格的开创者，其最具广泛影响力的代表作莫过于《塔吉克新娘》，这是他到新疆写生后创作的作品，绘画理念源于他1982年赴美国探亲时，参观和研究美国知名博物馆里收藏的欧洲古典主义绘画时的心得。靳尚谊不想表现生活的困境，而是想描绘宁静、和谐、崇高、纯粹的理想美，这一切都在《塔吉克新娘》细腻的笔触中表达了出来。画中人物身着红衣，头上顶着红色大方巾，背景画了单纯的重色调，造型厚重、细节耐看，像是融合了伦勃朗和维米尔肖像画的神韵。如果与同时期创作的肖像画《鲁迅》《瞿秋白在狱中》《画家黄永玉》等进行比较，就会发现《塔吉克新娘》并没有指向具体的人物和事件，消除了历史性特征，仅通过对平凡人物的精细刻画和对细节的苦心经营实现画家的审美理想。

    靳尚谊之所以非常看重《画家黄宾虹》和《晚年黄宾虹》，在于这两件作品不同于以往的创作，充分融合了欧洲古典主义绘画语言和中国传统绘画语言的形式、韵味，在秉持古典主义绘画法则的基础上融入了中国文人画的写意精神，充分探索和实践了“中西融合”“油画民族化”等宏大的论题。对于靳尚谊而言，这种转变不仅仅是在艺术语言层面的探索，也是他对绘画语言在认识上不断深入的结果。在这一点上，靳尚谊在中西方画学之间找到了连接，其关键在于要拥有纯真之心、纯真之眼，就像他在创作自述中所谈到的，“我体会到写真的油画体系表现写意的中国画精神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也使我意识到尝试在西方写实中表现中国的写意是两种文化的交融”，且“如果两种文化能够在交融的过程中互换而抵达对方的彼岸，意义必然深远但过程将艰困异常”。

    （作者：魏祥奇，系中国美术馆副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