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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随着“徐肖冰杯”中国纪实摄影展的举办，相关评选活动已经历了五届十个年头，其中涌现出了不少关注社会现实、体现时代精神、承载人文价值的好作品，同时也遇到了各种各样的新矛盾、新问题。如何突破障碍和瓶颈，吸纳更多优秀的摄影师及其作品，使这一奖项从同类纪实摄影奖项中脱颖而出，真正成为引领中国纪实摄影发展的一面旗帜，这是“徐肖冰杯”中国纪实摄影评选活动未来所面临的出路和挑战。在2018“徐肖冰杯”中国纪实摄影作品评选会上，这种“机遇与挑战并存、成绩和问题同在”的现象依然突出，8000多组来稿中可谓亮点和槽点并存，既不乏匠心独具的新意之作，也产生了诸多平庸之作。有些作品如《非常绿》《录取通知书》《迟到三年的全家福》《二维码中的小生意》《我的爷爷奶奶》等及时反映了时代的热点，体现出摄影师以不同视角对社会、对生活的独到洞察和敏锐发现，呈现出纪实摄影作为时代多棱镜和社会后视窗的纪实本质。
作为景观中的社会，纪实摄影是展示中国时代发展和社会变迁的一扇窗，透过这扇窗，我们可以窥见时代发展中的社会变迁和芸芸众生的市井百态，了解到社会快速变化中不同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面貌。在我看来，纪实摄影是最能表现现实的艺术样式。它是现实的“对等物”，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纪实摄影永远与时代同步、与现实如影随形，它的即时性是其他任何艺术形式所无法比拟的。
从本届“徐肖冰杯”中国纪实摄影作品来看，许多作品之所以缺乏亮点、流于平庸，是因为这些作品在社会意义、审美价值、独到发现、思想深度上有所缺失。对于参赛者而言，要使作品脱颖而出、立于时代潮头，首先要从题材上精准把脉，选择那些具有时代意义和社会价值的题材。当前，有些创作者受自身知识结构和格局眼界的限制，往往只注重画面的视觉元素，没有从更高远、更宏阔的社会意义和价值层面对作品进行整体考量，忽略了社会人类学、历史文化意义、政治经济等层面的深度理解和阐释，缺乏对所处时代大势和历史大局的理性认识和对中国社会发展态势及中国百姓集体人格的深刻把握，导致作品意义不大、立意不深、格局不高，缺少现实的关照和反省。既然纪实摄影是对社会现实和民生的反映，那么仅从艺术立场上考虑是不够的，摄影人还应具备相应的社会人文思考和历史眼光，从国家大势和社会发展着眼，对社会现实进行整体透视和深入洞察，尽可能提升思维的“带宽”，看得高一点、远一点、深一点，选择那些具有现实意义和历史“回望”价值的题材。
题材好固然重要，但题材的成功并不意味着作品就一定成功。通常而言，艺术往往会比实际生活更典型、更强烈、更概括地表现生活内涵。纪实摄影也是一样，它将现实中被忽视和被遮蔽的现象拉到亮处，用更新颖、更鲜明、更集中的视觉样式表现出来，使人们对司空见惯的事物产生新的认知，从而关注和反思社会。因此，选择合适的角度、语境和表现形式也尤为重要。也就是说，摄影人在考虑所选的题材是否具有社会意义和现实关怀的同时，也要关注这一话题的视觉呈现本身。纪实摄影截取的是流动时间中的某个断面和剖面，因此要尽可能选择典型环境中的典型瞬间，用具有审美价值的视觉符号和形式恰到好处地呈现内容所要传达的人文价值。从本次参赛的部分题材的组照来看，有些作品虽然触及了现实的某个点，在用光构图上也具有视觉张力和美感，但整组作品只是相同相近角度的横向堆砌，并没有对该题材进行多角度阐释和纵深开掘，还有些作品一看就是走马观花的“一日游”，既没有时间的延伸，也没有空间的变化。
纪实专题摄影是用影像的方式展开一个课题，对其记录的成果取决于时间的广度、内容的深度，任何浮光掠影、浅尝辄止、猎奇偶拾的图像都与此无关。优秀的纪实摄影作品能体现出摄影人的知识涵养、审美趣味和当机立断判断事物价值的眼力和才华，反映其思想观念、生活态度以及看问题的精神深度。为此，摄影人要对所拍题材进行深耕沉潜，尽可能用独特、扎实的作品与当下现实和历史对话，而不是让作品沦为过眼云烟。此外，既然纪实摄影不以观赏和消遣为主要目的，而是以反映社会、关注现实为己任，就不能只是呈现一己悲欢，也不能仅满足于个人情趣的投射，而应反映社会之需、关注时代之变，从纷繁复杂的现象中揭示普遍人性、发现普遍价值。
纪实摄影与电影纪录片一样，都是民族性格的“显示屏”和凝聚国人记忆的国家相册，承载着记录社会变迁和民族发展的历史重任。这就要求纪实摄影家必须以严肃、负责任的态度正视和直面社会现实，对现实进行理性关照和深度切入，真实而全面地反映社会的当前状态及其发展趋势，既讴歌赞美那些具有时代象征和进步意义的社会现象，同时又不回避实际生活中客观存在的各种矛盾和问题。我认为，本届纪实摄影作品就整体而言，在反映前沿话题和揭示现实的深度、厚度、广度、力度方面仍有待加强。纪实作品要对社会产生影响，就要加强作品表现现实的深度和力度，而不是避重就轻、求小弃大。如果纪实摄影只是表层的记录，而不能深入作品内核、抵达人性深处，那这样的纪实作品在力度上就有所欠缺，容易显得软、平、小，流于平淡轻飘、低吟浅唱和庸常琐碎，导致表现主体的泛化软化，触及不到事物的本质。
当前，经过了改革开放40年的洗礼，我们的国家正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社会上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五彩斑斓的故事，这些真实的生活远比我们的想象更精彩。纪实摄影家应继承徐肖冰等摄影界前辈的专业素养和职业精神，将自己的生命体验和个人感知熔铸于生活，用镜头聚焦国家的变革与成就，从现实生活的活水中捕捉当代人身上所特有的人文新质和时代精神，讲好中国故事，留存时代记忆。
（作者：赵凤兰，系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视听艺术委员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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