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而深刻地呈现崇高之美

    电视剧《右玉和她的县委书记们》讲述了山西右玉历任县委书记们几十年如一日、十几任如一任、十几人如一人，带领右玉人民植树造林、兴修水利、防沙治沙、造福百姓的历史，热情讴歌了右玉精神，为中国电视剧宝库贡献了难得一见的佳品。其独特性在于，刻画的不是单个县委书记形象，也不是共时性的县委书记群像，而是极难表现的历任县委书记群像。剧情历时之长、县委书记形象之多，更造成了艺术创作的难上加难。《右玉和她的县委书记们》迎难而上，以敏锐的历史眼光、真诚的使命担当、高度的艺术自觉，做出了成功探索。

    几十年的时间里，十几任县委书记的工作中，始终不变的是以植树造林来彻底改变右玉黄沙肆虐的恶劣环境，让老百姓过上美好生活的愿景。借用剧中人物的话来概括——“飞鸽牌子”的干部，要干“永久牌子”的事情。在如此长的时间跨度中，性格迥异的县委书记们轮番上任，却始终把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放在首位。他们不搞“新官上任三把火”，只管植树造林这“一把火”。他们真正做到了撸起袖子加油干，一张蓝图绘到底。从初任县委书记梁怀远“绝不能让右玉饿死一个人”的信念，到历任县委书记绿化右玉的决心，干部们将个人利益放在身后，推功揽过。看完全剧，我们不禁感慨，十几任右玉县委书记的姓氏虽各不相同，但又始终如一：他们都是“树书记”“林书记”，都是为人民谋福利的“好书记”。

    剧作开篇，铺天盖地而来的“黄龙”给上任途中的梁怀远上了深刻的一课，面对右玉百姓艰难的生存环境，梁怀远立下“擒黄龙”的宏愿。全剧以此为起点，将对绿水青山的矢志追求，从朴素的自发行为，化为深刻的自觉行动；从领导者个人的愿景，化为全体人民的集体行动；从一种为了活下去的被动选择，化为为了活得更好的主动作为。是开发煤矿获取直接经济效益，还是筚路蓝缕、培育森林来造福子孙后代？县委书记们用行动做出了答复。“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和生态文明观，在全剧中得到深刻的呈现。

    《右玉和她的县委书记们》处理的是一个带有历史纵深感和鲜明时代性的宏大主题，但却没有为宏大主题所限制或架空，在艺术呈现上达到了很高的完成度，剧情设置和人物刻画亮点迭出。比如梁怀远和武铸交枪这场戏，梁怀远原以为是通知他上战场，整装待发，精神饱满，但等来的结果却是交枪。梁怀远初感意外，但仍保镇定，后来不仅自己交，还命令武铸交，交完枪后又抱头痛哭。剧情发展一波三折，人物内心刻画传神。再比如，剧中“军号”这一意味深长的精神符号，贯穿全剧始终。梁怀远离任时，在武铸和小妹的婚礼中悄然离开，武铸发现后，跑到山顶吹军号送行；看露天电影时，电影里喊“同志们冲啊”，武铸拿起军号就吹；若干年后武铸的大儿子雁北参军，武铸特意教雁北吹军号，让他当号兵；雁北毕业后回右玉，又吹响了军号。此外，像梁怀远吃饭时用舌头反复把碗舔干净、甘之如饴地品尝泥巴，武铸拿着水壶给老书记杜如云和老县长谢长润送水等饱含思想光泽、艺术含量和情感成色的细节，也极大地丰盈了全剧的艺术性。

    呈现崇高美，是人们对新时代文艺作品的必然期待。无论是现实题材还是历史题材，创作者都应该自觉、真诚地表现崇高美。植树造林、兴修水利、治理环境的话题背后，《右玉和她的县委书记们》讨论的是人类如何与自我相处、与自然相生、与历史相协的哲学命题，在实践和精神层面上，艺术而又深刻地呈现了右玉精神中关乎历史、文明和人类自身的崇高之美。

    （作者：康伟，系中国艺术报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