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银针,至微至轻,却承载着医德至重,凝聚着一位非洲籍大夫的牵挂与梦想……
在云南省红河州开远市大庄卫生院,来自西非国家马里的中医学博士迪亚拉·布巴卡尔正为一名患者做针灸治疗。他边按压病变腰椎,边用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与患者闲聊,随即快速进针,并向身边的实习生演示取穴要领和针刺手法。
这一刻,人们眼中只有医患和师生,全然忽略了国籍与肤色的差异。20多年来,迪亚拉在中国西南边陲的贫困山区投身义诊、扶贫等公益事业,成为当地人熟知的“迪老师”“迪大夫”。
针行万里 医道苦旅
迪亚拉1964年出生在马里的一个医生家庭。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国援非医疗队把中医带到了迪亚拉的故乡,针灸、拔罐等“道具”让少年迪亚拉感到新奇。
“小时候,看到中国医生用一根银针就能治病,很神奇,”迪亚拉说,“或许,那时候心里就埋下了中医的种子吧。”
大学毕业后,迪亚拉子承父业,做了一名全科医生。1984年,他获得政府奖学金,与其他11名同学一起飞越万水千山,来华进修。
“我是这批人里唯一选学中医的人,当时属于另类。”他回忆道。
很快,迪亚拉为这个选择付出了“代价”。在广州中医学院,会说普通话的一年级新生迪亚拉却陷入语言不通的困境。“老师用粤语讲授中医古文,结果啥也没听懂。”他说,“考试挂科,感觉天要塌了。”
高等中医求学之路十分难行,除需掌握实操技能外,还要领悟中国文化、历法、哲学等。班上多数外国留学生陆续退学,迪亚拉选择了坚持。
学粤语、背词典、啃古医书、跟学霸交朋友……迪亚拉苦读八年,最终完成本硕阶段教育。随后,他又赴成都中医药大学,主攻针灸方向博士学位,并于三年后出师。一根银针,勾画了迪亚拉11年的中医求学轨迹,也牵引他在中国安家立业,开启一段别样的中医人生。
医者仁心 善行无疆
“有个非洲人生病去看中医,医生一看就说,哎呀,你印堂发黑,大事不好……我们可不能做这样的庸医。”在大庄卫生院会议室,迪亚拉为50多名村医授课,语言诙谐直白。
“迪老师教的外治技巧和经方,好学实用,”大庄卫生院院长王进峰说,“他知无不言,尽心得很,大伙儿都不拿他当外人。”
迪亚拉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至今,他的足迹遍及云南红河、怒江等地偏远山区,累计培训村医数千人,广泛开展义诊,诊疗对象不乏麻风病、结核病、艾滋病患者。他还累计筹集价值逾千万的扶贫财物,时常自掏腰包扶弱济困。
“不管病人患什么病,路有多难走,迪老师从不躲,”迪亚拉多年的朋友郭永健说,“为贫困村打井修路,为病人捐资建房的事,他也都干过。”
常年奔走于贫困山区,每当遇到难处,迪亚拉总会想起教过自己的中医老师和援非医疗队的中国大夫。
“老师们把独到见解、技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中国大夫深入疫区,为非洲民众解除痛苦。他们是我最敬重的人。”迪亚拉告诉记者,“医者,乃仁术。我相信,行医和行善是同一件事。爱心无国界,慈善无国界,中医无国界。”
中医“出海” 以梦为马
“我们中医讲究治未病,强调整体治疗,”一讲到老本行,迪亚拉难掩兴奋之情,“中国已经开始实施中医药法。中医今后一定有大发展,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近年来,中国政府大力完善覆盖城乡的中医医疗服务网络,这次迪亚拉授课的开远市大庄卫生院就是试点。近些年,开远市5个乡镇卫生院先后设立了中医馆。
“偏远乡镇都建起这么好的中医馆,他们动作真快!”迪亚拉由衷感叹道。
谈到中医“走出去”,迪亚拉说,中医体现了东方人的世界观、宇宙观,与西医的理论框架截然不同。中医要走向世界,应首先澄清与西医的差异。
“我一直想在非洲开中医院,过去没条件实现,现在机会来了,该考虑落实了。”迪亚拉所言的机会,包括中国政府推动中医“出海”的措施。
2016年2月14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并通过了《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其中明确指出“支持中医药机构参与国家‘一带一路’建设”。
“中非医疗合作历史悠久,非洲人对中医接受度高,非洲是中医‘出海’的理想目的地,”迪亚拉说,“把中医院开到非洲去,这是我的中医梦、中国梦,也是我的非洲梦。”
(新华社北京7月31日电 记者 傅云威 王长山 杨牧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