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式高考”改革在即 社会各界褒贬不一

    【环球教育评说】    

    每年的高考都是中国全民的中心话题。考场内外，考题的难易、录取分数线的高低、填报志愿的得失，无不紧紧揪着所有考生、家长和老师们的心。而围绕高考制度如何兼顾公平和效率的讨论，也永远都会牵动全社会最为敏感的神经。

    实际上，尽管名称各异，但选拔性的大学入学考试即高考在日本、韩国等东亚国家所受万众瞩目之程度，丝毫不亚于中国。按照日本政府此前制定的计划，日本全国将于2020年起正式实施一系列重大教育改革措施。其中，相当于中国高考制度的“大学入学考试制度”的改革无疑成了日本教育界乃至全社会最为关心的焦点话题。

日本政府积极推动

    作为本轮“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的主要推动者和具体实施者，日本政府特别是主管教育工作的文部科学省对此次改革充满期待。

    日前，日本文部科学大臣林芳正在与奈良市某高中校长围绕日本“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进行公开对谈中，再次对本轮“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的教育背景、具体方向和总体目标，进行了详细阐述，以期打消社会各界的焦虑和疑虑，说服民众接受政府的改革方案。

    林芳正指出，由于日本中小学过去为了实施所谓的“轻松教育”，过度排斥学习的竞争和压力，刻意营造过分宽松的学习环境，因而导致日本学生基础学力不断下滑。

    有鉴于此，本轮“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正是基于对“轻松教育”的深刻反省。为了提高学生的基础学力，日本教育界正在致力于建立一套基于“学力三要素”的培养和评价系统。

    具体而言，“学力三要素”包括：足够的知识和技能；面对答案不限于一个的问题时，自己找出解答的思考力、判断力、表现力等能力；保持主体性并和各种各样的人在协作中学习的能力。

    与此同时，林芳正还指出，长期以来，日本全国的大学都习惯于东京大学“一览众山小”的格局，而今后日本教育改革的目标则是要促成众多优秀大学“群峰并起”的局面。特别是要让优秀的大学能够明确地为培养某一类特定的人才而提供专门的教学体系。

    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通过“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等措施，来打破东京大学等少数名校对于几乎全部最优秀生源的垄断性吸收，从而让其他各具特色和专长的大学也能够通过“大学入学考试制度”及其他配套措施，获得与其特色和专长相匹配的合适生源。

公平性和有效性仍是永恒难题

    面对政府的良好动机和美好期望，日本社会各界显然并不完全“买账”。其中，针对本轮“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的主要质疑，还是毫无悬念地落到了如何确保具体改革措施的公平性、如何确保改革的最终效果能够符合改革的初衷等“老大难”问题上。

    日本著名精神科医生和田秀树在《中央公论》发表论文指出，以“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为主要内容的一系列教育改革，“很有可能会对日本考生的学力和心理健康造成危险的影响”。

    和田秀树认为，本轮“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强调要着重考察学生的“思考力、判断力、表现力”，这固然无可厚非。但一名学生掌握已学知识的扎实程度以及其未来的学习和研究能力，未必能够体现在表现力和面试能力等方面。

    因此，从考察重点来看，过分侧重于表现力和面试能力，是否真的有利于提高学生实际的学习和研究能力，这一点值得怀疑。此外，从考察方式来看，采取重视面试、小论文的方式，在客观评价上难度很大，也很难保证公平性。而且，即便是采取了重视面试、小论文的方式，最终也会出现学生们刻意追求所谓“模范回答”“标准范文”的局面，而部分学生头脑中那些新奇、有趣、充满创意的想法，仍旧会被新的“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排除在外。

    日本教育专家、明治大学教授斋藤孝也指出，本轮“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将过去的统一大学入学考试改为新的“大学入学者学力评价考试（暂定）”，但“入学考试的多样性所造成的失去公平”的确令人担忧。

    同时，虽然本轮“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的目标是引导学生越来越具有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但对于“重视掌握知识、强调死记硬背”式的传统学习能力，亦不能鄙弃。

    斋藤孝以日本大学的医学部教育（6年制）为例指出，“除掉实习，90％以上都要花在死记硬背上”。可见，这些一直被认为是为应对以往高考形式才必须修炼的“硬功夫”“笨办法”，对于未来的大学生而言，也是必不可少的。

高科技将为改革助力

    发展中遇到的问题要通过进一步的发展来解决。这条已经被中国多年来改革实践所证明的道理，显然也适用于“日式高考”改革。其中，以人工智能（AI）、大数据等最新互联网技术为代表的高科技手段，将成为本轮“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的重要助力。

    以如何保证主观性试题评分公正性这一世界性难题为例，日本文部科学省就专门制定了以AI和人工相结合的方式来对“记述式问题”进行评分的方案。

    在本轮“大学入学考试制度”改革中，从2020年至2023年，将引入答案在几十字程度的“记述式问题”，即简答题或小作文。在此基础上，从2024年起，还将引入长篇“记述式问题”，即论述题或大作文。

    根据文部科学省的方案，考生们对于“记述式问题”的回答，将首先由AI来进行“关键词”检索。如果考生的回答中没有出现必须涉及的“关键词”，AI会将这一检索结果告知随后进行的人工阅卷的评分者。同时，为了排除考生的字迹清晰程度、卷面整洁程度等因素对于AI检索关键词的干扰和影响，从而提高AI阅卷的速度和评分的准确度，文部科学省还考虑于2024年起让考生使用电脑或平板电脑进行答题。

    此外，从合理安排考试时间、科学规划考场布局，到防范高科技作弊、提高阅卷评分准确率，再到帮助考生选择报考合适大学及专业、协助教育主管部门和各大学整合、调配合适生源，以实现考生、大学和社会的“多赢”，这些显然都离不开日新月异的高科技手段的运用。相信在未来，日本在高考制度改革方面的探索和尝试，也将为中国以及世界各国提供有益的参考和借鉴。

    （作者：程俊英，系北京语言大学博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