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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8年07月22日 星期日

    当星空遇见草原,我遇见囊谦

    作者:本报记者 蒋新军 撰文 本报记者 蒋新军 万玛加 摄影 《光明日报》( 2018年07月22日 10版)

        油菜花盛开的大桥村。

        林场小屋。

        高山上玩耍的孩子。

        草滩里嬉戏的儿童。

        熬制曲拉。

        扎曲河畔。

        乃嘉玛神山。

        被称为“人间仙境”的吉尼赛乡麻格村。

        巴丁扎西和阿保曲忠夫妇俩在牧场上。

        多昌村的星空。

        河水里的牦牛。

        七月,在囊谦,你遇到的不只是夏天。

        村庄里盛放的油菜花、县城中飞舞的杨花,分明是春天的景象。

        翻山越岭前往毛庄乡,飘然而至的雪花覆盖了山石,一下子把你拉进冬天。

        只有在中午时分,烈日当头,直射的阳光让你的脸庞渐渐发烫,你才想起,此时仍是夏天。

        不过囊谦人开玩笑说,这里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冬季,一个是大约在冬季。

        清凉,是青海省玉树州囊谦县送给每个来客的见面礼。

        高山、草原、森林、河流、瀑布、温泉,整个七、八月,囊谦人是醉在美景里的。

        不信,你可以从县城出发,随意选择一个方向,比如南面。沿途,可以看到繁花似锦的桥美博物馆草滩、形如巨蟒的乃嘉玛神山、状如棋盘的白扎盐场,然后来到著名的尕尔寺。抬眼看,山顶的尕尔寺,嵌入蓝天,犹如空中楼阁,带给人的视觉震撼是不言而喻的。由于附近的人们多年来与自然和谐相处,生性警觉的石羊也随处可见,运气好的话,你还能与它们近距离接触。

        站在尕尔寺向下俯瞰,只见峡谷里溪水淙淙、绿树环绕,一条小路通往茂密的原始森林。走进峡谷,就真的进入了囊谦“秘境”,秘而不宣,轻易不至。但我们这次决定一路深入。峡谷里面,巴曲河显得十分清澈,完全不同于县城边扎曲河的黄浑,即便下着雨,也不会让河水变浊,这就是白扎林区的优势。一路上,有朵雨云慢悠悠追着我们跑,干净绵密的雨丝让人心生欢喜,远处阳光灿烂。

        在一个树屋旁,我们停了下来。树屋是建在四棵杉树之中的,树就是支柱、树皮和木板是墙、树枝做屋顶、牛粪做水泥,粘住板子间的缝隙。进去一看,屋子虽小,功能很全:一个泥土搭起来的灶台,能取暖做饭;一个简易的架子,可以挂东西。从小屋往外走,有木栅栏围起来的菜地,四周散满了牛粪,这些都是可用的燃料。牛粪遍地的草地上,有一截树墩子,是用来拴牲口的。这个临时的居所,简朴,却富于诗意。

        在青翠欲滴的山林里,随时能听到风格各异的鸟鸣。去年,就是在这个大峡谷启动了2017囊谦国际自然观察节,来自中、美、英、法等国的10多支参赛队伍,在牧民向导的带领下,将15种兽类、93种鸟类和222种植物纳入记录之中。但这并不是全部。囊谦地处青藏高原向横断山的过渡地带,生态区位特殊,是全球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金钱豹、雪豹、豺等珍稀动物不时进入牧民视野,棕草鹛和藏鹀则让其成为观鸟胜地,对国内外自然爱好者有强大的吸引力。

        囊谦居民清楚,良好的生态,是他们美好生活的基础。遍布囊谦的草滩,是藏族家庭客厅的延伸。可以说,如果没有草滩,囊谦人的休闲,就失去了主要阵地。在这个季节,一有空闲时间,他们就叫上亲朋好友,带上帐篷、遮阳伞、藏毯、牛肉、酸奶和酥油,尽情地在草滩上欢聚。帐篷旁,大人们喝着饮料,或唱或跳或聊天。溪流里,孩子们光着屁股打闹,体会水花的乐趣。一个下午不足以让他们充分享受草原,很多时候要住上几天。

        当夜幕降临,你将再次惊叹于大自然给囊谦的馈赠——星空。

        阳光到了晚上9点才迟迟褪去。此后的草滩上除了帐篷里,没有任何灯光。抬头望,是“黑天鹅绒”般的夜色。星空绚烂,银河闪耀,北斗七星和北极星在山峦的轮廓线上清晰可见。淡淡的浮云从夜空掠过,仿佛星河的行舟。

        星空是重要的生态环境资源,有人说:“仰望星空是一切文化和文明发展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贯穿于历史全过程。”当许多城市因为光污染给夜空造成不断侵蚀,在囊谦,暗夜星空却处处可见,不能不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与美景同样珍贵的,是我在囊谦遇见的天空般美丽的心灵。

        去往牧区窄窄的水泥路上,不断有小小的鼠兔蹿上来,不知在眷恋什么食物。驾车的江洋扎西异常小心,一路鸣笛,生怕轧到它们。“这些都是小生命啊。”他说。离开水泥路,在草甸上颠簸了一阵后,我们来到了一户山谷里的牧民家。

        阿保曲忠是一位典型的藏族妇女,40来岁,两个女儿都在念初中。当年为了照顾孩子上学,她和丈夫巴丁扎西在县上租了两年房子,经济宽裕以后,就买了房子搬出去。2015年的一天,她偶然得知曾经的房东家遭遇了重大变故,他们的儿子阿保扎西病情危急,需要移植肾脏,但亲戚们都没有匹配的肾源。

        “那就试试我的吧?”听着电话那头的哭泣,阿保非常难受,她心里想道。

        她跟丈夫说了自己的想法,征求他的建议。巴丁扎西很纠结,他委婉地劝道,能用一个器官救人一命,是大好事,但你要想清楚,我不能让孩子们失去妈妈。

        在阿保曲忠的坚持下,他们特意对手术风险进行了了解,一番思想斗争后,他们下定了决心。挖完虫草后,他们就去医院做了检测。经过一系列烦琐的手续,他们特意挑选了2016年5月16日,在成都进行肾移植手术。这件事,被巴丁扎西记在了一个小本儿上。手术前,他们在公园里合了一张影。他说,如果出事,我要给女儿们一个交代。

        手术很成功,手术后,女儿更关心母亲了。今年,夫妻俩把县里的房子卖了,用钱买了几十头牛,重新回到牧场放牧。巴丁扎西说,平常他可以卖点牦牛鲜奶、酸奶、奶渣等产品,以补贴家用,一年能收获数万元。如果妻子身体好的话,医药费用少,还能盈余些许。

        和两口子说话,他们言语间透着爽朗和坦荡。他们并肩走在牧场上,颇有些田园牧歌的意思。我为这对可敬的夫妇在草山上照了一张相片。“20多年前,这里是我们最早约会的地方。”巴丁笑着说。

        一边放牧,一边呵护着草山的环境,囊谦的牧民都是这样做的。“牧场上有茶、有酸奶,欢迎你们再来做客。”临走前,他们这样邀请道。

        (本报记者 蒋新军 撰文  本报记者 蒋新军 万玛加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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