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学校以外的教育统称为社会教育,类似于欧美的成人教育、公众教育、通俗教育,或是我国的社区教育等。社会教育是日本全国的都道府县、市町村等自治机构提供的任何人都可以参与的学习机会,一般是以免费或是缴纳很少费用的形式,由博物馆、公民馆、文化馆、体育馆或是大学等公共机关通过组织开展学习班、讲座、讨论会、参观展览等向民众普及文化或是社会知识。最初是政府给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的人实行的一种教育补充,发展到今天更像是民众自主组织的相互之间学习交流的一种方式。
日本近代的社会教育始于明治维新。当时日本政府出于快速提高国民素质,赶超欧美国家的迫切需要,在学校教育实施以法国教育为范本的“学制”的同时,也开始着手设置图书馆、博物馆等社会教育设施,以向民众普及科学文化知识、开阔视野。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1870—1880年代日本全国上下兴起了开办图书馆和博物馆的高潮。博物馆和图书馆的设立为一般国民提供了良好的获取知识的场所。而在明治政府推动的文明开化的大潮中,各种出版活动和读书活动的空前兴盛,图书馆和博物馆等就成为了文明开化的活动中心,在民众启蒙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明治十年(1877年)兴起的自由民权运动中,兴起了组办各种“民权学习社”的高潮,这些学习社以青年为中心,开展演说、讨论、宣传西洋新知识,有效促进了民众思想的解放和开化。这就是日本近代社会教育的萌芽。遗憾的是战争期间社会教育也沦为传播军国主义思想的工具而逐渐偏离原来的轨道。
二战后,日本政府通过《社会教育法》(1949年)、《图书馆法》(1950年)及《博物馆法》(1951年)(统称“社会教育三法”),使明治以来的社会教育首次获得了法律依据。社会教育逐渐发挥出其应有的社会职能。特别是随着社会教育设施“公民馆”的出现,推动社会教育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公民馆是兼有社会教育、社会娱乐、振兴镇村自治、振兴产业、培养青年等各种职能的中心机关和综合性文化设施。它的建立和管理完全依靠居民自治,通过民主讨论制定管理条约并选出公民馆的管理人员。日本各个都道府县的市町村都有本区域内的公民馆,其数量与小学校的数量相当。居民随时方便地在身边找到公民馆并开展活动。其活动有针对年轻父母进行的幼儿教育;有为社区内的青少年提供充实的业余生活和文明生活的青少年教育;有为社区内所有家庭主妇提供家政学习与参加社会活动机会的妇女教育;还有为满足老年人充实精神生活的需求与愿望所提供的各种社交活动与继续学习机会的老年人教育。
随着日本经济的快速增长和人们闲暇时间的增多,公民馆逐渐成为人们开展互助交流合作、闲暇时间休闲娱乐、传统文化学习与传承的重要场所。很多传统文化通过公民馆里居民之间的学习、交流得以传承和保护。当地有一技之长的老年人在公民馆里举办各种传统文化的传授活动,把自己手里的传统技艺以免费或是很低报酬的方式传播给当地的家庭主妇或是年轻人。在公民馆里经常可以看到当地居民聚在一起学习传统的插花、茶道、民族歌舞等传统技艺,也会有书法、篆刻、水墨画的爱好者聚集在一起学习、探讨来自于中国的传统文化。公民馆也会根据当地居民的要求,聘请社会上的专家和学者来公民馆举办各种讲座、指导会等文化活动,以提高居民的欣赏水平和专业素质。这些活动既丰富了居民的业余文化生活,也提高了年轻人对传统文化、传统技艺的兴趣,对传统文化的推广和传承起到一定的作用。
公民馆里的学习和交流让一些传统文化变得不再陌生和遥远的同时,各种场所地点的展览更是增加了民众学习各种技艺的热情。在日本,各种展览随处可见,不只是专业的画廊、文化室和各种文化私塾的展览室,车站通道、商场、咖啡店等都随时可能成为插花、书法等作品的展示平台,让人们在身边、在不经意中体会到文化和艺术的魅力。博物馆的各种高层次的展览会更是人们的精神大餐。因为平时的接触和学习,人们总体的综合素质的欣赏水平得到提高,博物馆的高层次展览变得不再高冷,总是会因为人们的期待而出现门庭若市,一些来自于国外的限时展览还会出现排长队购票,甚至是一票难求的景象。
可以说,日本社会教育的发展成为学校教育的有益补充,不仅提高了民众的综合素质,推动了社会的和谐发展,同时对于传统文化的发展和传承,起到了很好的助力作用。很多发源于中国的像书法、水墨画、篆刻等传统文化,在异国的日本绽放出璀璨的花朵。
(作者:邢雪艳,系北京联合大学旅游学院日语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