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省思 回归本分

    【论教】

    近日，翻阅了由团结出版社出版的《问道大学》一书。作者陈浩曾于世纪之交十余年间发表的关于高教改革发展的文论不断，在高教界颇有影响。七八年前他的专著《微言评高教》出版，我国高等教育理论大家潘懋元先生给出的评语是“微言启大义”。

    《问道大学》从大学之道遑论、为治校强教省思、思想举要节录、高教改革史说、高教期刊刍议等五个方面，对中国特色大学改革发展中的一些重大现实与实践问题作了较深入剖析探讨，视野独特新锐，文笔犀利泼辣，具有强烈的问题导向和家国情怀，富有时代意识和现实观照，有些所思所虑能直抵心灵深处，展现了作者激情与理性结合思考问题的风格。

    书名称“问道”，含学习请教的谦意，实则妥帖又有深义。通过问道悟道，作者对进入新世纪以来我国大学改革发展中的实践创新与理论创新问题，有一些独到省察思考或感慨。作者认为，一段时间以来，我国大学不同程度存在的问题或危险是：思想贫瘠，本性迷失，精神失守，文化不彰，改革悬浮，提质乏力。围绕这些问题，作者在一些大学以“大学的问题改革与改革问题”“大学之大与大学之道”等为切入口进行宣讲，引起不少共鸣与反响，推动相关问题在一些高校有较大改善。阅读本书可以看到，作者着重关注大学的四个方面问题。一是对高等教育和大学本质属性和核心功能的再认识。强调人才培养是高等教育恒性不变的本质功能，育人是天，教学最大，立德树人永远是大学的最根本任务，教学改革是大学最核心最本质的改革。针对有些高校一度出现轻忽教学和教改，淡漠育人为本、德育为先等现象，作者吁请大学应“初心不改，本性莫移”。2016年10月，教育部部长陈宝生要求高校“四个回归”（回归常识，回归本分，回归初心，回归梦想），引发高教界猛醒，扭转大势，可见作者的境界。二是对大学治校治教思想理论创新的高度关切。面对高校一定程度存在思想碎片化、断裂化、陈腐化、迷洋化的危险，作者在很多场合呼吁高校应重视高教思想理论基础研究与升华，激发大学思想文化力，并于2013年7月17日在《光明日报》发表《时代呼唤有思想的大学校长》，指出缺少思想教育家型的大学校长是当今中国大学的一大软肋，提醒大学校长应更多用心用情于治校办学思想理论建树。作者大胆询问几位著名大学的校长：随着国家和社会对重点大学的大力度投入，经费还是你们的大问题吗？缺钱还能成为这类高校不卓越的理由和借口吗？最缺的恐怕是治校办学的新思想和创新的思路，根子在于对创新思想的神奇力量严重估计不足，对思想理论创新的自觉和自省还远远不够。小智治事，大智治制。建立新制度、新机制，要靠创新思想理念来支撑和引领。三是对彰显高等教育和大学的文化属性的新判断。作者认为，文化，特别是人文思想文化和科学文化是大学自始至终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根基和命脉，大学不仅与生俱来有着传承人类文化和文明的职能，而且随着时代的进步发展，越来越有责任和能力创新创造文化，并间接直接推动和引领人类文化文明繁荣发展；世界一流大学无一不是某项或多项科技文化和人文思想文化的领跑者，建设世界一流大学最不应忘怀的是如何花更大的力气创造一流人文文化，以弥补科技文化缺陷，使人不至于沦为技术和物质的奴隶，真正做到有灵魂的卓越。四是对创新人才培养机制和教学方法革命性变革的大声疾呼。作者认为，人才培养机制失灵和教学方法僵化，是中国大学始终挥之不去之痛，是扼制创新型人才培养的大障碍。机制一灵和方法一变活力来，作者提出，创新人才培养体系，不但应“理清路子”“开对方子”，而且还须“找好法子”，“三子”照应互促互动，方能大功有成，大道光明。这些都能给人以启迪启思。

    问道鸣道是为了遵道弘道。作者的这一意图很明确。中国的大学在世纪之交超常规发展，创造了世界高等教育发展史上的奇迹，有力地促进或引领了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并使我国高等教育站在了由大向强的历史发展新起点上。但超常发展时遗留的问题与高质量发展新要求新问题交织，使得我国大学在今后改革发展中需要有新智慧和大智慧，这就离不开应经常问道悟道与行道弘道。就是要提醒人们仰望星空，遵奉规律，把握大趋势，防止前行路上离经叛道和大逆不道的事发生。正如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吴岩司长在本书序言中所说：“新时代中国高等教育的新使命、新判断、新变化决定了跟随模仿发展模式肯定不行了，经验发展模式也肯定不合适了，理论指导型发展模式呼之欲出，先进的理念、理论、思想的产生必须有一批有宽广国际视野，又必须对中国发展有深刻把握的高等教育的思想者、研究者，有一批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厚重成果，特别是必须有一批痴迷中国大学改革发展的‘问道者’和‘鸣道者’。只有形成了这样的局面，中国高等教育这艘巨型航空母舰才能乘风破浪、一往无前，中国大学才能在国际高等教育发展中有影响力、感召力、塑造力。”也只有这样，中国的大学才能成为培养创新创造人才的高地、科学技术研发的基地、思想文化发展的策源地，才能无愧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对大学的新寄托与大厚望。

    简言之，《问道大学》堪称是在为新时代大学改革发展问道体道鸣道，所虑所思所鸣，有助于启迪心智、开人胸襟。

    （作者：瞿振元，系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高等教育学会原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