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书者说】
央视《朗读者》第二季中的一期,作为“朗读者”的袁泉讲述了她和父母之间290多封家书的故事,她11岁时远离父母进入戏校学习,那个年代,没有微信,不能视频通话,小袁泉和父母联系的唯一方式就是写信,小小年纪,远离家乡和亲人,父母的信就是她最大的慰藉和盼望。《假如爱有天意》电影一开头,那落满灰尘的红木盒子里珍藏着的一封封信件,风一吹,散落于木地板上的是关于初恋的回忆,因为有了信件的证明,那个人的确存在过;因为有了信件的留存,那段情不曾被忘记过。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书信时代已然成为过去,这种从前的日常如今演变成了文学的偶然,那温情的笔墨所写下的个人记忆也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渐渐隐形。为此,我们策划了“老照片”温情系列《一封家书》。
一
“老照片”以“定格历史、收藏记忆”为己任,是“全体国民的私人照相簿,人人会在其中找到既属于亲属,又属于国家的记忆”。在这一主旨下,《一封家书》的编选标准在辑录和约稿作家书信的同时,也收录了一些文字质朴平实、感情真挚自然的大众家书,这些带有历史印迹和文字温度的信件不仅是个人和家庭的记忆,更是历史皱褶处的细节,填补着我们回望时的空白和想象,使往事鲜活生动了起来。在父母写给儿女的信件这一部分,收录了林薇写给儿子止庵的两封信,信写得很短,字里行间亲情之外,约略可见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北京文化家庭读书写作的日常和生煤球炉子取暖的市井生活。谢其章的父亲谢君任在给儿子的信中细细询问着他的生活饮食起居,对离家儿子的关切和担心溢于言表,因为彼时谢其章刚到内蒙古下乡劳动,身在巴音河的父亲在信中嘱咐儿子:“要和群众打成一片,经常和贫下中农请教,向他们学习生产技术,学习他们的优良的生活作风。要真正做到毛主席教导的。”那一年是1968年的秋天。
《一封家书》的时间跨度很大,从梁启超、丰子恺、傅雷到曹文轩、毕飞宇、刘慈欣,纵向的时间维度呈现出迥然不同的家信风貌和语言风格,但在这将近一个世纪的时代更迭中一成不变的是父母对孩子的爱。如梁启超给孩子们的信中说:“我像许久没有写信给你们了。但是前几天寄去的相片,每张上都有一首词,也抵得过信了。”这封信作于1925年7月,正是军阀混战时期,国内局势变迁常常在一瞬之间,信中梁启超虽对局势颇有担忧,但面对孩子们他表现出的是满满的父爱,对梁思庄、梁思成、梁思顺、林徽因的学业、心性皆谆谆相嘱,在他看来,学业固然重要,但孩子们的健康、志趣、幸福才是第一位。当代作家曹文轩在给儿子的信中说:“当我们之间无时无刻不在的紧张得到缓解,当你一天天地变得快乐并在不断成长时,爸爸觉得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在儿女和父母之间,是字句架起了一座桥梁,是书信让家庭教育没有因为距离而中断。如傅雷所说“长篇累牍地给你写信,不是空唠叨,不是莫名其妙的gossip(闲话),而是有好几种作用的……我想时时刻刻,随处给你敲个警钟,做面‘忠实的镜子’,不论在做人方面,在生活细节方面,在艺术修养方面,在演奏姿态方面”。所以,我们收录这些书信的初衷也是希望能成为青少年和父母的一面“忠实的镜子”。
二
在约稿过程中,我联系了成都女作家裘山山,她将自己过去几十年和父母的500多封家书整理成书,名字就叫《家书》,这些信里藏着她的成长脚步和时代缩影。其中有一封是裘山山20岁时写给父母的一封信,4页纸的长信,那时她正醉心于文学,但父母反对,在这封信里她小心翼翼、委婉含蓄地表达了想走写作这条路的愿望。作家冯杰在书里说:“我今生竟没有给父亲、母亲写过一封信,哪怕只言片语,真是我永远弥补不了的遗憾和伤痛。这是一封迟到之函,是多年后你们不在人间时一封永远无法抵达的信,这些文字无岸可靠。”我想,在这个年代将这些家书收集并出版,正是让这些文字有了靠岸,也给了读者们一双穿梭岁月长河的划桨。
此次“老照片”温情系列除《一封家书》外,还包括《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老师》三种,在“老照片”陆续出版20年之余,我们冀望与更多的青少年读者一起成长,通过共同翻看“老照片”开阔阅读视野,增长人生阅历,增添人文情怀。如果读过这本书后,你能提起笔为父母、为孩子、为爱人写一封信,那么我们“蜘蛛网落花”,所网住的就不只是一点春的痕迹,更是人生路上的一个见证。所以,写封信给你爱的人,好吗?
(作者:刘丛,系山东画报社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