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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8年06月22日 星期五

    在时间的长河,彼此供养

    作者:王芸 《光明日报》( 2018年06月22日 13版)

        广福镇板湖村大夫第巷  王芸摄

        南刘家自然村雕花石础  魏小英摄

        蚕石村老宅外墙  魏小英摄

        蚕石村吴氏家庙  王芸摄

        邓埠陈氏宗祠墙上悬挂的祖训  王芸摄

        这年春天,我们一次次出发,寻访散落于乡间阡陌中的宗祠。我们在惊讶与叹惜中行进,为那些曾经精美而今残缺的木刻与石雕,为那些曾经高耸而今倾圮的古建筑,为那些我们唯恐消逝的物事,心怀祈愿——从这些由古代延续而来的线索中,或可以看清我们从何而来,为何而在,凭何而行。

        报本堂、四勿堂、崇本堂、心远堂、原本堂、训义堂、萃涣堂、彛伦堂……戊戌年仲春,我们行走在南昌县,这片比南昌市区更古老的土地上,寻古访祠,搜谱求源,与它们相遇。

    罗氏“报本堂”

        据《汉书》记载,公元前202年汉高祖刘邦命大将灌婴修筑城池,初具规模,所立南昌县隶属豫章郡,为18县之首。柏林村的罗氏族人却有另一种说法:南昌城的实际修筑者是罗氏先祖罗珠。

        “灌婴正在规划筑城之时,奉诏北调。汉惠帝三年,罗珠出任九江郡守,奉命修筑豫章郡治南昌城。”(罗贤访主编《豫章罗氏祖基——柏林》,武汉出版社)罗珠率领当地军民奋战3年,终于“缮完城郭”,城池周围十里许,辟有六门。罗珠便在此安家,自此豫章有了罗姓。《太平寰宇纪》载:“豫章五姓,罗第一。”

        延续至今的柏林罗氏,开基之祖为罗瑭,系罗珠的第十三世裔孙,生于东汉建安年间。古时,柏林风光秀美,东面不远是南北走向的岱山,山上绿植如盖,雄溪河如一条玉带依山向北流入赣江。西面越过平野就是赣江,北面是碧波万顷的象湖,南面是陌陌铺展的良田。柏林遍植古柏,一条驿道穿村而过,车马驰奔。村边的染湖(今为银湖)连接象湖,船帆点点。据史书载,柏林最繁华时期在晋至宋朝。当时曾有过三条商贸大街,一条专门经营农产品的米店、豆类和豆制品店、干货店、农具店等,一条专门经营布类和布制品、服饰、珠宝的店铺,一条是餐饮、茶座、小吃、娱乐店铺等,此外还有一个牲口交易市场,集市常年热闹喧腾。商贸大街从清朝开始逐渐衰退,每日集贸改为每月三、六、九日集市,一直延续至今。昔日的三条商贸街道也已经萎缩成一条。

        罗氏瑭公在柏林开创基业后,据《隋书》《旧唐书》《新唐书》《宋史》及地方志、宗族族谱记载,柏林被当朝或后来追封为王爵的有4人,位居仆射(丞相)的1人,封侯爵的3人,封公爵的2人,封伯爵的1人,封男爵的2人。从柏林还走出了49位进士,都为族谱所记载。走上仕途的罗氏子孙中,也不乏忠孝节义的典范。

        唐元和七年(812年),曾任长安府尹的罗氏后裔罗绍慎首建柏林罗氏大宗祠——“报本堂”。报本之名,有何深意?据《罗氏报本堂记》(宋代光禄寺少卿老翁同邑人钱郎所写),“罗公绍慎建堂曰‘报本’,是谓人生本乎祖考,奉先崇孝者也,故思报本”。

        “天下之道二出。处而已出仕于国,则惟致君泽民,为一国之政。处隐于家,则惟敦睦九族,为一家之政。”(宋代程元风著《豫章罗氏家政要略序》)家是社会的细胞,家族构成古代宗法社会的基础,其内部架构涉及政治、经济、宗教、教育等多重功能。家族得以团结紧密、有序发展,有赖于每个家庭的每个成员对共同的规矩准则的遵守。“知善之可慕而必为,不善之可辱而必去,则家政立焉。盖子孙之从欲,如水之趋下,不堤防之不止也。故家政立,而奸邪止者,堤防完也。家政不立,而奸邪肆者,堤防坏也。”《豫章罗氏家政要略序》中的这段文字,阐述了家政于宗族管理的重要性。“为登记善恶,创建祠堂”,在祠堂里供奉和祭拜的都是宗族中有德行、功绩的先辈典范,祠堂也常常是执行家法族规之地,意为在列祖列宗面前,惩戒后世不良之徒。

        在柏林罗氏《家训》篇中列有20个条目:“奉先祖,孝父母,睦兄弟,和夫妇,严闺闱,亲宗族,敬师长,信朋友,力耕种,勤诵读,存忠厚,尚勤俭,习礼仪,戒淫恶,戒为非,戒赌博,戒酗酒,戒争讼,戒溺女,戒洋烟。”从敬慕祖上到与亲朋相处,从农作到读书,从品性到言行,都立下了规矩,甚至连戒洋烟也专门用一条目来提醒、告诫族人。凡此种种,若每一族人都谨守,各安其位,各行其是,各尽其责,一个家族即使再庞大,也不必担心难以治理。

    吴氏“崇本堂”

        春日午后,淡金色的光线漏过丛生的草木枝叶,在红石建基、青石铺面的墙壁落下斑驳的光影。风拂之际,光影晃动如荡起时光的涟漪,带我们的脚步探向蚕石村深邃的历史深处。

        这是一个处处有文化、步步有历史的古村,有99条青石与红石铺就的巷道,还有一座集宋至民国多代风格的宏伟壮观的“吴氏家庙”。蚕石吴氏,南宋时开基,始祖是与孔子并列称圣的“延陵季子”季札公。诗书传家,忠厚为本,自宋至清,八百余年,蚕石吴氏贤官名士众多,百业人才俱全,富庶人家多如牛毛,留下众多旧闻佳话。

        清代,蚕石吴氏是江南一带的名门望族,拥有百户千丁,数百座深宅大院,有私塾学堂10所、房族堂会10所、房族支祠10所。“进士第”巷、“大夫第”巷等99条巷子纵横交织,巷道、小路的地面全铺上了青石或红石。士、农、工、商百业皆有。耕作者,良田肥沃物阜年丰;捕鱼人,河泽密布水产丰饶;养蚕人,丝绸之路畅通四海;仕途上,达官显贵层出不穷;经商路,富豪人家多如牛毛。

        而今,99条巷道依旧纵横交错,构成老村的骨架,苔藓似有形的时光攀附其上,时浅时深。已经空寂的深院,依然高墙耸峙,飞檐挑空,只是木质的梁柱经不得风雨虫蠹,半倾半立,勉力支撑不复完整。村中寂然,唯阳光与草木葳蕤,巷道足音深深。

        为祭祀祖先,蚕石吴氏开基祖吴天民建立吴氏宗祠,称“吴氏家庙”(南宋理学家朱熹《朱文公家礼》立祠堂之制,后只有做过皇帝或封过侯的姓氏才可称“家庙”,其余皆称“宗祠”),祭奉祖先,经数代子孙维护、扩建、修缮,历850多年风雨至今,有“江南最大的祠堂”之誉。

        蚕石吴氏家庙整体气势恢宏,前有一红青石码边的大湖,背靠一片山林,可谓山环水抱。进入一侧的偏门,入眼是一片宽阔的红石铺砌的广场,对面亦有门与亭,构成对称之美。家庙坐西朝东,三间四柱正面大门上悬挂着“吴氏家庙”牌匾,下挂对联“长感先远创业维艰 启迪后生继往开来”。短短数字尽述立祠本意,追远慕先,启迪后生,与祠堂内第二进两边侧门上悬挂的“继往”“裕后”相呼应。

        家庙有三进二天井,轩敞高阔,两旁设有耳房、厢房、厅堂,钟楼、鼓楼及南亭、北亭,组成两个四合院落。越天井,进入第二进大殿,悬挂有两块牌匾“延陵世家”“萃涣堂”,再越天井,便是最深处的大殿,高悬“崇本堂”匾牌。三大殿,每一殿高3级台阶,成步步高之势,寓意显然,也供三拜九叩祭祀之礼。全殿抬梁穹顶结构,殿高8米、宽40米,轩敞高阔,飞檐飘角,风铃长鸣,气势恢宏,处处雕花如画,花鸟栩栩如生。

        庙堂宏大,可容家族集会。家庙内,悬挂有《吴氏家训》:“孝亲敬长,以笃人伦;尊祖敬宗,以奉祭祀;教子训弟,以守典型;夫义妇顺,以正家道;勤劳敬业,以昌家运;尊师重教,以培书香;诚实守信,以敦品行;安分守己,以保身家;好义行善,以绵世德,凡我子孙,不忘家训。”

        1988年,电影《牡丹亭》在蚕石村选址拍摄,古味盎然、气象庄严的吴氏家庙声名传扬。之后《状元老表》《子夜枪声》《乔老爷上轿》《惊涛骇浪》等十多部影视作品在这里取景拍摄,蚕石村的99条巷道延伸进多部影视画面,成为回到往昔的通道。

    钟氏“原本堂”

        郭上村钟氏拥有“一钟双祠”,其中一个宗祠名为“原本堂”。“原本堂”初建于清康熙十八年(1679年),后经几次扩建日臻精美。其规模之大、设计之巧、气势之宏、雕刻之精、装饰之美、占地之广,在江西全省也不多见。

        呈长方形的“原本堂”,南北长、东西窄,内有四进院落,4个大厅、6个天井、8道直通石门、10间休息室。祠堂主体为抬梁穿斗式木结构的徽派建筑,祠堂外围3米之外建有围墙,围墙正门上端为拱形,站在门外即可望见里面的“钟氏宗祠”石刻门头。

        走进去,须抬起头来,方可望到高耸的门楼全貌。围绕“钟氏宗祠”四字,是一圈精美石刻。整个门头系三开间三顶牌楼式,雕刻着精美繁复的图案或花纹,据说是由20余位工匠耗费3年时间精雕细刻而成。巧夺天工的郭子仪拜寿、木兰从军、牡丹亭、岳母刺字等经典戏文浮雕,二龙戏珠、二凤朝阳、鳌鱼翘立、神狮抢球等吉祥如意浮雕,文武曲星各站两旁、神仙腾云驾雾等浮雕,栩栩如生,气派又精美。

        祠堂的墙体由青灰砖砌成。门楣上石刻阴模的“原本堂”三字,笔触清晰可见。进入祠堂正门,迎面一眼可望到底的四座轩敞大厅,摆放有礼、义、廉、耻四字家训。前厅有三门,中门上刻着“通德公祠”四字,字下有四个凸出的石柱头,显示钟氏宗祠光耀的门庭。两边的门头亦雕刻精美,分别刻着祖训“循规”“蹈矩”,告诫后世子孙本分做人。

        厅里悬挂有两排宫灯,宇顶上盘龙翔凤,墙壁上雕画着福、禄、寿等吉祥花纹。八根白玉石柱呈顶天立地之势,六根石柱上雕刻有对联,其中一副曰:

        历览前贤光耀门楣昭穆有序长幼有分看你们同辈尊祖敬宗彰显颍川名门望族风范

        祈望后代英雄辈出聪慧读书朴实耕作愿子孙若辈劳心费力宏扬郭上文武世家声誉

        历史上,郭上村钟家有万亩良田、千顷荒山野地,18个庄每年都可收到丰厚的地租。除做公益事业、敬祖祭祀开销外,还用于族内敬老爱幼济贫。每年正月初一,族人相互拜年后,各坊抬谱敲锣打鼓巡村,然后齐聚宗祠挂吊谱,隆重举行祭祖敬宗仪式。祭祖完毕,新丁上谱,凡“原本堂”子孙男丁皆可得一份谱饼,上了花甲之人可多领一份谱饼,此后每加十岁增领一份谱饼。春节期间,对村中贫穷人家发放相应的救济物资。平时对遇到灾祸的人家、子女众多生活困难人家,也会救济谷米帮他们渡过难关,所谓同族共济,敦睦永和。

    颜氏“四勿堂”

        在大洲村颜氏宗祠里,除供奉有颜氏始祖友公外,还并排供奉着“颜氏基祖”颜绍公、“大洲支祖”颜麟公,和“颜氏一始祖 复圣颜回公”的画像。

        颜回,孔子最得意的门生之一。他跟随孔子周游列国,过匡地遇乱,在陈、蔡间遇险,其他弟子对孔子的学说心生怀疑,唯他不改其志,始终坚信不渝。从没有哪个学生承受过孔子这么多的赞美——“好学”“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论语·雍也》),颜回一心一意安于清贫,心地纯净,端正自守,向往着“君臣一心,上下和睦,丰衣足食,老少康健,四方咸服,天下安宁”的理想社会。自汉高帝始,颜回被列为七十二贤之首,孔庙四配之首,也是颜氏子孙无比敬仰的祖先。

        大洲颜氏宗祠始建于清乾隆五年(1740年),属徽派砖木结构建筑,坐西朝东。大门素朴内敛,木质出檐,红石镶边,青石上镶嵌红石四字“颜氏宗祠”挂于门头,其上还有一块木质匾额“东鲁名家”。站在门前,一眼可望到后厅门首悬挂的匾额“绍儒”。

        越天井,须迈上六级台阶进入后厅。最里正中悬挂的“四勿堂”牌匾下是四幅颜氏祖先画像和一排祖先牌位。黑底棕框木匾“四勿堂”,悬挂在后墙横梁正中。“四勿”源出于颜麟公的“四勿家训”: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承祖先之训诲,颜氏子孙一直奉行立身格言:“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世人皆知的《颜氏家训》,是汉族历史上第一部体系宏大而全面的家训,成书于南北朝时期。作者颜之推从个人经历出发,以思想为经、学识为纬,涉及治家之道、乡邻相处、读书求学、为人处事、经世济国、音辞杂艺等,对家人的生活和精神修养都细加评析框束。

    陈氏“训义堂”

        南昌县陈姓多属九江义门陈氏。唐宋时期,江洲义门陈氏家族创造了十五代不分家,阖族3900余人、332年和谐共处的家族奇迹。唐中和四年(884年),唐僖宗旌表“义门陈氏”;宋至道二年(996年),封义门陈氏为“天下第一家”;宋太宗御封“真良家”,次年又赠“聚族三千口天下第一,同居五百年世上无双”。义门陈氏以“忠孝节义为本,耕读奉公传家”,誉满华夏。

        邓埠村陈氏宗祠始建于明代中期,距今600余年,是邓埠陈氏为纪念祖先而建,也是商议宗族大事、兴修家谱、教化后代的场所。

        宗祠坐西朝东,门前有一片场地,原有一大一小两口水塘,今已被淤塞。大门、偏门的红石长条石柱为明代的原始建筑,上面饰有浮雕,可惜大部分已在“文革”中被凿毁。

        大门门楼高耸,白墙嵌红条石,门楼正中嵌竖排“义门”二字,下有横排的“绪缵江州”四字匾。进入大门,抬头可见正厅中的“陈氏宗祠”大匾,周围木墙上环挂祖先群像。门柱上有历代留存的楹联。正厅的南、北墙上有八个大字——礼、义、廉、耻,孝、弟、忠、信,字体遒劲,是明代建祠时的遗迹。这八字乃陈氏宗祠的祖训,也是教化后人的道德行为准则。祠堂内还有一块牌匾,上有三字“训义堂”,亦含训导子孙忠孝节义之意。

        整座祠堂木梁、门头、雀替上都有雕花,一些残存的遗留红石上也有古老的雕饰。在一块遗存的石匾上,清晰可见“义门世家”四字。

        陈氏宗祠在乾隆七年(1742年)冬季重修过一次。抗日战争时期,陈氏宗祠成了日寇的维持会的所在地;新中国成立后,宗祠曾先后作为村小学校舍、富山乡政府、翻砂厂、仓库、机米间、染织厂车间等,整体建筑显得破旧不堪。距第一次修缮273年后,残破的祠堂于2015年再度重修,但祠中很多古老的遗迹已然消逝,或正在消逝。

    不变的信仰

        散落于乡间阡陌中的宗祠,千百年来成为族权与神权交织的载体。一代代子孙在宗族祠堂里序昭穆,崇功德,敬祖尊亲,追远睦族,遵族规循家法,犹如花叶吸纳来自树根的精神滋养,自茁壮,自明媚,自坚强。

        它们有着不同的轮廓眉眼,却有着相仿的神态与表情。在被书写的时刻,它们如在显影液中晃动的一帧帧模糊底片,竭力从被滤去了燥气与贼光的时光深处,浮现出真实的光影、细节乃至早已消隐的声响。年复一年,它们在庄重的仪式、叩拜的身影、喃喃的低语、静寂或轰烈的尘烟中,接受跨越千百年而不渝的供养。这供养看似是单向度的逆时光而上的反哺,其实却是双向度的,蕴含在简单的供养之中是逆向而来的、绵长丰厚的滋养,这是另一种意义的供养。

        战火、动乱、水患、人祸、迀徙、流离,似汹涌的江流波涛,暴虐时可没人头顶,窒人鼻息,瞬息间毁灭世间万物,却又无法全然毁灭。人们在动荡之流中竭力求生,挣扎、浮沉、泅游,愈是艰难,对宗祠的供养便愈虔诚。每一生死瞬间,浮于脑际的信念,无不出于祖先那闭合多年的喉头,于无声间传递,于骨血中沉淀,拍打濒临危境的肉身与意志。

        一座座初建于汉唐至明清的宗族祠堂,少有挺立不朽的,木质构件和砖石躯体,抗不过风雨的剥蚀、虫蠹的噬咬、时间粉尘的掩埋,还有朝代更迭、兵燹炮火、人间动乱。但残存的就是珍贵的,不只是可见的雕花、壁画、匾额、字迹,还有寄于其中的那些飘忽的影像、记忆、追念,以及意志、训导、劝诫。

        中国古代,人们聚族而居,姓氏如一根不断衍生的链条将有着血脉亲缘的人们维系在一起。哪怕他们在不断的迁徙、繁衍中,逐渐遍及世界各地,支系庞大,子孙繁多,姓之一字、派之一脉依然是彼此“相认”的依据,可以跨越国界的阻隔,跨越语言的沟壑。他们祭祀同一祖先,在每年重要的时间节点从天南地北聚集在一起,以仪式的庄重、肃穆表达对先祖的缅怀和敬仰,对贤德的认同与追慕。这是每一宗族绵延千百年不变的信仰。

        祭拜祖先的处所,往往是人们自小依傍的家族宗祠,也有到祖先最初开辟基业的宗祠里祭拜的。一座座宗祠,承载了子子孙孙对祖先的思念之情,也延续着从古至今的关于天地人伦的朴素之理。我们的每一次归来,每一次祭祖,都如清水洗尘,洗去精神的尘垢,让心再一次获得力量。

        几乎没有长盛不衰的宗族,也没有长衰不盛的宗族。除开外在的因素,于一个宗族内部去找寻原因的话,兴盛的背后隐含的无不是最基本的人之美德,是对人伦秩序的信守,是向善求真的信念,是奋发上进的精神。它们在宗族的血管里流淌,滋养着每一族人。无论子孙们离家多远,都能收获这来自祖先的供养。 

        (作者:王芸,系南昌市作协主席、南昌市文学艺术院专业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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