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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喜憨儿洗车中心创始人曹军是一个心智障碍孩子的父亲。“以前半夜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想着我们走了之后孩子怎么办，身上就会冒冷汗。”他说。
心智障碍者这个群体在中国有1200万，他们的背后是将近5000万家庭成员，每天都会面临这种未来不确定性的困扰。心智障碍者只是我国庞大残疾人群体的一部分，我国有8500万残疾人，相关亲人有2.6亿人。
习近平总书记明确要求，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残疾人一个也不能少。残疾人群体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难中之难、困中之困。“如果一个残疾人的生活不能改善，这个家庭的成员也会受到影响，就不能过上真正的小康生活。”中国残联主席张海迪说。
让残疾人一个也不少地搭上全面小康这趟“幸福列车”，就业具有基础性地位，一份工作就是一张让残疾人走向美好生活的车票。
“促进残疾人就业增收是加快残疾人小康进程的根本途径”，张海迪说。
用辛勤劳动创造价值尊严
5月16日，第28次全国助残日到来之际，云南楚雄州姚安县虹鑫公司举行了一场特殊的职工技能比赛——给蚕豆去皮。一身红衣的王丽萍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专注地用工具加工有着浓郁姚安特色的“玉带豆”，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一个精神残疾人。姚安县虹鑫工贸有限公司总经理温云虹还记得，很多年前她来姚安收原料的时候，王丽萍病情很严重，经常在路上不回家，被人叫作“路边疯子”。“王丽萍一米七多的个子，长得很漂亮，当时我觉得很可惜。”
2012年，温云虹被招商到姚安，创立了虹鑫公司。她将王丽萍招进了公司，公司还招了很多其他残疾人。2017年，虹鑫公司固定员工19人，有9名残疾人。“残疾员工在这里做事，用自己的劳动挣钱，很好体现了自己的价值。”温云虹说，“几个残疾人在一起共事，心里没有那种人言人语的压力，一些残疾人还做管理，这对他们来说是无价的。”
曹军对劳动创造价值和尊严也有自己独特的理解。
2015年8月，曹军联合10位心智障碍孩子的父母，筹资100万元在深圳福田区凯丰路成立了国内第一家喜憨儿洗车中心，中心的员工都是心智障碍者。“我希望每一个人，包括我的喜憨儿孩子在内，都能用自己的劳动，靠双手去证明自己的价值。”曹军说，“我们要扬长避短，把他们的优点挖掘出来，让他们走出家门，通过劳动融入社会，活得更有尊严。”
事实证明，让残疾人有尊严地活着，与其给碗饭，不如给饭碗。“我国就业年龄段残疾人有1700多万，大部分有就业的愿望和能力。”中国残联主席张海迪表示，要进一步完善就业扶持和就业促进措施，加强和改进残疾人就业服务，努力为残疾人就业创造条件、消除障碍。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残疾人就业状况不断改善，就业成为保障和改善生活的重要手段。在第二十八次全国助残日主题新闻发布会上，中国残联宣文部主任郭立群指出，残疾人就业渠道进一步拓宽，形成残疾人按比例就业、集中就业、自主就业创业、辅助性就业等多种就业形态。截至2017年年底，全国城乡942.1万名残疾人实现就业。
以商业思维开展持续经营
企业是大多数残疾人就业的基本去处，一家企业要在市场上活下来，必须具有持续的自我造血功能。
曹军强调，要树立同业竞争意识，残疾人不能因为残疾这个特殊性，降低自己商品和服务的质量。“和其他洗车公司相比，在我们这里洗车时间没有延长，干净程度没有打折，价格又一样，越来越多的顾客成为回头客，这帮助我们持续经营下去。”
“商业和公益是完全可以结合的。”深圳市残联兼职副理事长、草根天使会会长陈维伟认为。他投资的“声活”APP，由聋人邱浩海、韦创军创立，是国内首个听障群体垂直社交分享平台。“我们把公益和商业的结合叫社会创新、社会价值投资，这对中国乃至世界来说，都是一片蓝海，值得深挖。”
项目具有商业上的可持续性，前提是要适合不同类型残疾人的特点。
此前做投资的曹军，为了给心智障碍的孩子们找一条出路，在国内国外考察了一年半，最后觉得洗车最适合。“他们的精细运动能力不行，但肢体健全，可以做大运动，洗车就是这样的运动。”曹军分析，“这些孩子智力有障碍，但他们也有自己的优点，比如他们做事很专注，具有匠人精神。在他们能力范围内，你安排好的事情，他们就会认真去做，而且心无旁骛。”
“我们公司是劳动密集型小微企业，产品主要以手工加工为主，用工量大、劳动强度低、危险性低、环境好，封闭性强，非常适合残疾人就业，”温云虹说，“还能辐射带动部分农村年龄偏大，劳动能力偏弱的贫困人员就业。”
用精准政策进行帮扶托底
“喜憨儿洗车中心不是一个纯粹商业项目，不能单纯把它当商业项目来看，不能认为这是商业项目就不管了。”曹军说，这是一个辅助性就业项目。辅助性就业针对的是智力、精神和重度致疾，“这是最难解决就业的群体，没有辅助绝对不行。”
目前，喜憨儿洗车中心支出的大头是场地租金和教学人员工资，曹军坦言，在缺少政策扶持的情况下，运营压力比较大，只能勉强维持。
税收优惠和收费减免能有效减轻残疾人创办企业的负担。前海深港青年梦工场对入驻初创企业有优惠，第一年免租金、第二年租金减半，符合条件的企业按15％的税率征收企业所得税。作为入驻前海深港青年梦工场唯一的残疾人创业项目，“声活”APP享受前三年免租金的特别待遇。深圳市残联将手语培训项目交给了“声活”，于今年4月联合声活科技拉开全市国家通用手语系列培训活动。
金融扶持和资金补贴对残疾人就业创业具有重要意义。位于楚雄市东瓜镇菠萝哨的宏源禽业，是当地一家上规模的养鸡场，同时，它也是楚雄市残疾人扶贫就业培训基地。楚雄市残联党组书记、理事长唐万国介绍：“我们对残疾人养鸡给予政策上的优惠，比如残疾人购买常规鸡苗，一只优惠一元钱。”
2016年5月，时任广东省委副书记、深圳市委书记马兴瑞到喜憨儿洗车中心调研，得知喜憨儿洗车中心面临的经济压力后，协调免去了一半的场地租金。在全国各地残联的支持下，喜憨儿洗车中心目前已在青海、银川、成都等地开设了9家分店，深圳喜憨儿洗车中心无偿向这些分店输出运营模式，但与这些分店没有财务关系。
“现在半夜我有时也会醒来，但喝完水后，我已经能够再次入睡。”曹军说。
（本报记者 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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