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遗憾无处安放

    【追思】

    我要写下我的悔恨，我的遗憾，对雷达老师。

    一个老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虽然我学习过无常，也见识过无常，甚至刚刚还在书院分享对无常的认识，却想不到，无常会以雷老师的突然离世，这样狠狠给我当头一棒！

    想不到啊，早上9点18分，还收到雷老师的微信留言，下午参加书院活动，回家路上接陈昕电话让我确认噩耗。我打雷老师手机，通了，有人接，心下大慰，却想不到电话那头说：“我是雷容（雷老师的儿子）”，并确认了噩耗。

    我在车里，扔了手机，放声大哭！

    世上没有雷老师了，世上再无雷老师了！

    而我，还有多少话没来得及对他说，有多少承诺来不及兑现，有多少想为他做的事还来不及去办！

    他的毕生评论精选集《雷达观潮》，这本他最看重的书，因为我精益求精的习惯，竟让他等了将近一年才出版。春节前拿到样书后，足足等了两个月，才于昨天上市。

    看到新书在当当网上架后，中午我在微信朋友圈发了新书书影，下午把新书资料包发给策划部，晚上联系中国作家网发了新书书讯。这篇书讯，他早就催我写了，我却固执地要等书快上市才写。26日下午写完发给他，他微信留言说：“我觉得写得非常好，无可挑剔。”昨天晚上6点40分中国作家网发了书讯后，我把链接发给他，今早9点18分收到他的微信留言：“写得太好了，谢谢，我见有人在转。”

    这是他对我说过的最后的话。

    而我，正在赶往书院的地铁里，忘了给他去个电话。

    这本书出版后，我们甚至没有来得及电话交流，一直都在微信留言。

    此刻，他已步入天堂，徒留微信记录，供我忏悔。

    唯一欣慰的是，《雷达观潮》在春节前赶出了样书，他拿到书后非常满意，说：“厚重，大气，素净，无可挑剔。”

    回想他催促我的一些细节，他似乎对今天的告别早有预感，而我却并不懂得他的急迫，甚至没有明白他为何如此看重这本书。每当他说“时不我待”，我都不以为然，总是笑着让他放宽心，让他好好写回忆散文，我等着做他的回忆录的编辑。

    在我心中，声音洪亮、性情率真、充满激情的雷老师，是不老的。

    但他竟然在新书上市、书讯发布后不到一天时间里就绝尘而去，把我留在惊愕与悔恨里。

    在反复修改、定稿于去年11月11日的《雷达观潮》后记中，雷老师回顾、总结了自己的批评生涯，最后说：“这一切都没什么值得夸耀的，抱憾的是，许多该做的事没有做，回首平生，我倒真的是贯穿了新时期文学四十年的批评者，心头涌满了复杂的感受。让这本书作为当代中国文学的一份精神档案存留着吧。”

    而我对雷老师，又何尝不是，“许多该做的事没有做”！

    太多的话来不及说，太多的遗憾无处安放。

    雷老师走好！书，您放心吧！

    （作者：陈彦瑾，系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