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选择民办基础教育

    【数读】

    2017年12月，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发布了2017年中国教育财政家庭调查。本次数据来源于该机构与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合作的第一轮调查，覆盖除西藏、新疆和港澳台地区外的29个省区市、363个县级地域，共涉及40011户的127012个家庭成员，其中农村12732户，城镇27279户，0-6岁学前阶段及16岁以上在校生2.1万人，中小学在校生1.4万人。其中涉及基础教育阶段我国家庭参与民办教育及相关的支出情况，我们节选这一部分，以飨读者。

家庭经济水平与就读民办学校比例一定程度正相关

    通过对不同地区、不同家庭背景的学生在公办民办学校的分布情况的分析显示，全国学前阶段平均有56.8%的学生在民办幼儿园，小学阶段这一比例为7%，初中阶段为9.5%，普通高中为8.3%。其中，中部地区学前、小学、初中和高中民办学校学生占比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而西部各学段，则均低于全国水平。东北部和东部地区，则随着学段的不同，在平均水平上下浮动。

    值得注意的是，相对城乡差异，按照一二三线城市划分后，城镇内部的差异更大。在学前阶段，经济越发达的地区，就读于民办幼儿园的学生所占比例越低。在小学和初中阶段，经济越发达的地区，就读于民办初中的学生所占比例越高。到了普通高中阶段，就读民办学校的学生占比则呈现类似U型分布：二线城市相对较低，而在一线城市和三四线城市的相关占比稍高。

    将调查数据中的家庭按照全年消费总支出水平由低到高分为四组，在义务教育阶段，家庭经济水平越高的组，就读民办学校的学生比例越高。在小学阶段，经济水平最低的一组为4%左右，最高的一组接近10%；在初中阶段，最低的一组为5%左右，最高的一组接近16%；在学前和幼儿园阶段，家庭经济水平和就读民办学校的比例则没有明显的相关性。例如，在学前阶段经济水平最低的一组家庭就读民办学校学生占比接近64%，而最高的一组为60%左右；在高中阶段，经济水平最低的一组就读民办学校的占比为11%左右，而最高的一组占比为9%左右。

民办学校收费差异大

    除了公办民办学校之间收费的差异，民办学校内部在收费上彼此也存在很大的差异。

    调查显示，无论在学前、义务教育还是高中阶段，家庭经济水平越高的学生就读的民办学校收费越高。从公办学校和民办学校的年收费差异比较来看，学前公办幼儿园为6300元，民办为7900元；小学公办为2751元，民办为7367元；初中公办为3191元，民办为13000元；高中公办为6582元，民办为14106元。调查中的学校收费，不仅包括学费，还包括学校服务性收费和代收代管费，以及其他选择性收费。通过分析可以看出，学前阶段公办民办收费差距不大，在高中阶段，民办为公办的两倍左右，而义务教育阶段，民办为公办的三到四倍左右。

    除了公办学校与民办学校之间的差异，民办学校内部在收费上也存在很大的差异。按照收费高低，调查将民办学校分为四组，最低一组收费不足1000元，最高一组则超过2万元。如果再分学段进行比较，高中阶段的民办学校之间差异进一步增大，收费最高的一组民办学校，已经超过5万元。

    从不同家庭的学生就读民办学校的收费差异来看，趋势较为明显和一致。无论在学前、义务教育还是高中阶段，家庭经济水平越高的学生就读的民办学校收费越高。如果我们使用一个比较模糊的标准，即用学校收费水平来大致衡量民办学校的质量，就可以发现，对于低收入家庭来说，就读民办学校可能出自于一种不得已的选择；而对于高收入家庭来说，之所以就读民办学校，可能是出于对某一阶段学校教育的差异化需求。

    调查中询问了家庭选择民办学校的理由。经济水平最低的一组家庭，有超过72%的回答是，因为种种原因进入公立学校缺乏有效途径，只能去民办学校。而经济水平最高的一组家庭中，有61%左右受访者回答，他们可以送孩子去公办学校，但是最后选择进入他们认为的“教育质量更好”的民办学校。

收入差距越大，不同收入水平家庭教育需求差异越大

    随着免费义务教育的普及，家庭在教育系统内部的支出，尤其是公立教育系统内部的支出，开始呈现减少并趋同的态势。

    与此同时，不同收入家庭在子女教育投入上仍旧呈现出不同的趋势。

    调查显示，收入差距越大，不同收入水平的家庭对教育需求的差异就越大。一部分收入较高的家庭，会转去民办教育市场上寻求更符合他们需求的教育资源。这是因为，当免费政策实施之后，公立学校更加偏向于提供标准化、规范化的教育，因而一些家庭对教育的差异化需求，可能无法在公立教育系统内部得到满足。如果这些家庭所在地的当地民办学校发展较为充分，这一部分家庭就很可能转而选择将子女送到私立学校就读，从而导致公立学校与私立学校服务人群出现日渐分化的态势。如果当地可供选择的优质民办学校数量有限，这些家庭也有可能会退而求其次，选择将子女送到课外补习班，从而导致不同家庭在学校教育之外获得的市场教育资源的分化。

    （作者：魏易 周森，均为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