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来桦甸之前,我在家乡通榆的一个店铺,偶遇一位年轻人。闲聊得知,这个身着白色T恤,胸前印有一枚枫叶的小伙子,竟然是桦甸人。我说马上有机会去你家乡桦甸看看,小伙子一下打开话匣子,不停地给我介绍他家乡的风土人情。看我一个劲打量他白色T恤上的红叶,他有几分腼腆地笑了:白衫象征俺家乡漫山遍野的白桦树,枫叶是俺家乡充满吉祥和梦想的地域色彩。临别,他把我送出门外,还加了微信。在去往桦甸的大巴上,不断收到小伙子的微信,图文音色并茂,都是介绍桦甸历史、人文的相关资料,我们一下成了一面之缘的“忘年交”。我的一位桦甸老朋友,曾多次约我去桦甸看枫叶,但始终未能成行。得知我终于可以前往,身在外地的他一次次打来电话,深情挽留我多住几日,等他归来好尽地主之谊。朋友知道我对他家乡的红叶憧憬已久,就风趣地说:“桦甸一江秀水不留你、百里桦林不留你、千顷湿地不留你、万山红叶必留你!”
这就是桦甸人,枫叶一样渗透质朴和真情。
二
行走在杨靖宇将军曾居住过的“蒿子湖密营”,虽不见漫山遍野的枫叶红,我的眼前却一次次出现奇妙的幻觉:那一丛丛红,不就是杨靖宇将军带领东北抗日联军战士,在密林里四面出击、攻打红石砬子,枪口喷出的火焰吗?那一片片红,不就是抗联英雄用鲜血和生命染红了的蒿草地吗?那一串串红,不就是杨靖宇、魏拯民在这里指挥“柳树河子之战”时,击落敌机一架,印在山崖上的彩虹吗?那一点点红,不就是杨靖宇指挥警卫旅袭击了六号桥,大获全胜,挂在桥头上的捷报吗?那一团团红,不就是杨靖宇、魏拯民联合攻打“木其河老集团木场”,火烧木其河,留下的历史印痕吗?那一山山红,不就是拨云见日,驱除日寇,迎风招展的一面面红旗吗?那一岭岭红,不就是桦甸人民取得胜利,万人空巷红花如潮,排山倒海的欢腾吗……
我看到了枫叶红,在桦甸红满天地。
三
正如朋友所言,我来桦甸就想一览桦甸深秋的枫叶盛景,可惜来早了,枫叶还隐藏在绿海里。
然而在我行走的途中却多次与白桦相遇。内蒙古阿尔山起起伏伏、清秀婉约的白桦林;新疆哈巴河畔绿草茵茵上,高贵典雅、笔挺洒脱的白桦林,都曾给我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因此在桦甸的最后一天,我还是走进了一大片完整的白桦林,天蓝、风清、林静。这片白桦林带,与阿尔山的白桦相比,少了张扬,多了沉静;与哈巴河的白桦相比,少了华丽,多了质朴。听当地人说,这里春季的白桦林像一群白衣天使,散发出诱人的芬芳;夏季的白桦林一片碧绿,枝叶舒展、郁郁葱葱,起伏如波;秋季的白桦林叶片由绿变黄,金光灿灿,淡红的枝梢楚楚动人,伴着苦霜勾勒出凝重的色彩;冬季的白桦林树叶虽已落光,但树梢却是紫红色的,密密麻麻,直指蓝天,显示着旺盛的生命力。
静静的白桦林,如果再有枫叶红的点缀,那将更富诗情画意。正这样想来,远处飘来了稚嫩而悠扬的童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
寻声望去,一群“红领巾”正在白桦林里秋令营。聚了,如一盏盏熊熊燃烧的红蜡烛,散了,如长在田上蓬蓬勃勃的红辣椒;远了,像一星星闪烁的小火苗,近了,却是一张张半红半绿的苹果脸;站在山上,那是晨曦里的第一缕霞光,涌下山坳,那是高举的一把把火炬。
这不就是枫叶红吗?
离开桦甸,我不再惋惜没有看到深秋的枫叶,因为一幅幅红叶已经红透了我的视野。
(作者: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