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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时 我年龄尚小
也就刚刚学会走路不久
妈妈就把我拥在怀里
教我她刚学会的一支歌
妈妈说
这歌属于飞舞的镰刀
这歌属于起落的铁锤
是被压迫人民觉醒的呐喊
是劳苦大众翻身的歌
妈妈将在冬学学的东西
一股脑儿都给了我
那时我还不懂事 但这歌
就声声响在我的心里
因为站在这歌里
田埂边的小草就绿了
枝头初绽的花儿就开了
唤来春天的布谷鸟就叫了
撒向泥田的种子就发芽了
低垂的谷穗就笑了
而妈妈说她满脸的泪水
就是这歌催开的花
二
在世界的东方
在昔日被人凌辱的大地
终于 有了一支自己的歌
这从历史深处传来的歌
这从时间那端唱起的歌
是谁谱写的呢
其实 早在1921年7月
这歌声就已昂然而起了
那响在上海兴业里的歌声
镀亮了多少镰刀铁锤
使这一支歌
既有兴国山歌的深情
也有陕北信天游的亮丽
更有义勇军进行曲的气势
这不绝如缕的歌声
撕破了来势汹汹的太阳旗
也卷走了千年的灾难与饥荒
呵 还有什么力量
比这歌更震撼中国人的灵魂
不仅在血管瞳孔深处奔涌
又在辽阔的国土上行进
而一个掌握了自己命运的民族
就用这歌的翅膀
拍击向往憧憬的天空
划破漫漫长夜
三
多少人献出生命探路求索
多少人甘洒热血开拓拼搏
才有了这一支歌
就在这歌声里
新入社的青年农民
握着锋芒如初的镰刀
割不断的笑声
拍击一片片倒下的麦浪
刚进厂的青年职工
在昔日荒凉的废墟上
建起一座高过一座的厂房
让马达欢快地轰响
最是那第一声火车汽笛
穿过巴山蜀水的惊叹
让悬崖峭壁延伸的铁轨
铺进如真似幻的梦
而掘进荒原的第一口油井
像个激情澎湃的诗人
将喜悦与感慨喷涌而出
抒写一阕自力更生的华章
四
经过无数风雨 那年
北京十二月的风
又一次擦亮了铁锤镰刀
将这一支歌重新唱响
一时间 在爽朗的歌声里
小岗村头的一盏煤油灯
熠熠照亮中国乡村不眠的夜
惊得蝈蝈催高粱红火
刚刚上任的乔厂长
奋力清扫厂房纷落的尘埃
喝令齿轮咬紧时间
中关村刚刚打开的窗户
一阵清风掀开又一页图纸
不知该用什么色彩描画
欲改变命运的下乡知青
不想竟和儿子一起
走进刚刚恢复的考场
一声“阳光谁也不能垄断”
让真理与实践碰撞的目光
轻轻抚过岁月的皱纹
从没有沉默的故土乡音
悄悄越过浅浅的海峡
大步走进了开放的词典
未加修饰的海港码头
挥手送别一条条改革之舟
去时尚的大海扬帆远航
就连那支锈蚀多年的钢笔
来不及擦拭身上的锈痕
就邀抖落风尘的白键黑键
伴着这支歌的旋律
穿越时间与空间
与青铜编钟 协奏一曲
除旧布新的交响
五
这是除旧布新的交响
更是改革开放的交响
这支雄浑激越的交响曲
竟引得大洋彼岸侧耳倾听
更引来五大洲惊异的目光
沿着丝绸之路的驼铃
沿着郑和下西洋的帆影
沿着诗经、唐诗和宋词
重新认识汉字的方块结构
和中国最动容的面孔
不是么 破土而出的愿望
不仅要乘卫星巡访天宇
还要下海采撷燃烧的诗意
而银河电子计算机
忙着测量高铁延伸的轨迹
和人类如何长寿的秘密
支付宝点得货物上蹿下跳
惹得大山深处的姑娘
也要用化妆品打扮自己
就连这个曾经的自行车王国
快捷自由方便的共享单车
骤然深刻了它的内涵
更有汗水搭起的脚手架
托起商厦、民居、体育馆
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而渴望描绘色彩的图纸
让工业园、湿地公园、绿色林带
走进沙漠、城镇和山村
就连那些异国的首脑
也在雁栖湖畔
穿上特色中式服装
六
当然
我们也有焦虑和期盼
任重道远啊
这不
人民大会堂里灯火亮了
那是谁走上前来
前天
他刚去探访下岗工人的新居
将贫困留给昨天的山村
又走进大学餐厅 与学子们
探讨知识与学养的关系
昨天 他刚给科学家们颁完奖
又大步从古田会议旧址走来
站在检阅台上
号令三军 牢记使命
今天
这位继往开来的共产党人
还未抖落寻访异国的风尘
（时间也许还记得 那年
他站在联合国的讲坛上 阐述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畅想）
洞悉世界风云之后
又迎着铁锤镰刀的光芒
以历史的名义 整装待发
开始又一次新的征程
七
啊 今夕何夕
歌声 雄浑激越的歌声
从时间空间深处涌来
从大河上下涌来
世上还有什么声音
比这歌声更深刻动人
它强有力的节拍 如鼓点
催促我青春焕发的脚步
它跳跃的音符 似火焰
点燃我与生俱来的渴望
于是 我满怀激情亮开嗓子
（我知道 我很渺小
渺小得如一粒沙子
或者一株小草
但我仍要用沙粒的诚实
和小草的质朴）
加入一个民族的大合唱
去表达自己质朴的情感
去传承一个朴素的真理——
“没有共产党
就没有新中国……”
（作者：谢克强，系《中国诗歌》常务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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