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军精神永不谢幕

    【读书者说】   

    军人作家高建国的长篇纪实文学《一颗子弹与一部红色经典》，以嵌在抗日英雄开国中将刘飞胸腔长达半个世纪的一颗小小弹头开篇，再现了新四军可歌可泣的历史，特别是再现了红色经典《芦荡火种》和《沙家浜》诞生的前情后要以及背后鲜为人知的“江抗”历史。作品生动地描绘了在抗日战争相持阶段，以新四军老6团为骨干的“江抗”，在叶飞率领下，于1939年5月挺进苏南东路地区日伪重兵据守的河湖港汊水乡，机动灵活打击敌人，开辟以阳澄湖为中心的苏常太和澄锡虞抗日民主根据地的艰难曲折历程；再现了1939年10月“江抗”主力奉命西撤北上后，以刘飞、夏光为代表的伤病员，不屈不挠坚守阳澄湖芦荡斗争，终使芦荡火种再度燎原；再现了在谭震林领导下，东路地区抗日武装和根据地建设再度大发展的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正如高建国在书中所言：“一颗子弹为我们打开了洞察和深省一段历史的窗口。从这颗子弹标示的轨迹，重温江南塞北的抗战史，纵观那段属于整个民族乃至全人类记忆的烽火岁月。”

    《一颗子弹与一部红色经典》出版后，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这部近55万字的著作，气势恢宏、史料翔实、视角崭新、文笔生动、思考深邃、情感丰富。为展现新四军、“江抗”这样重大的历史题材，作者采取了一种高屋建瓴、大气磅礴的艺术风格，虽从小处开端，但把整个作品放置在抗日战争的大背景下，把人物性格的展现放在历史的洪流中。这部作品尊重历史，建立在真实的史料之上。作者使用细腻的写作手法，使笔下的新四军和“江抗”的历史不再是简单枯燥的史实，而是有血有肉、情深意浓的故事。作品既展现了陈毅、叶飞、刘飞等丰满的英雄形象，又表现了他们丰富的情感世界，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悲欢离合。

    作者高建国是一位军事学博士，曾担任陆军第20集团军政委。20集团军前身是坚持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红军闽东独立师，抗日战争爆发后改编为新四军第3支队第6团，就是创造了作品中的芦荡火种英雄传奇的部队。高建国工作之余以惊人的毅力通过长期执着的追踪调研，并怀着对历史的崇敬和对英雄的敬仰完成此作品。其严谨细致的态度，饱含细腻情感的运笔方法，使得这段尘封许久的历史精彩呈现于大众眼前。作品中的许多内容是作者刻苦追寻、深挖细掘发现的，许多材料和细节均是第一次与公众见面。“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高建国这种认真钻研的精神令人感佩。

    《一颗子弹与一部红色经典》中的许多人和事，都是我所熟悉的。新四军第3支队第6团以及“江抗”，是我父母双亲战斗过的部队。我父亲乔信明于1938年12月调到新四军3支队6团任参谋长，1939年5月老6团改为江南抗日义勇军二路，与江南抗日义勇军三路会合后，他担任江南抗日义勇军总指挥部参谋长。“江抗”在东进苏南东路短短6个月里，开辟了苏南抗日根据地，尤其是夜袭浒墅关火车站和火烧上海虹桥机场，震惊海内外。我母亲于玲原名王韶华，1939年5月12日加入“江抗”，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江南抗日救国军（新“江抗”）成立后，1940年5月她在谭震林同志领导下参加武装开辟江阴县的工作，任“江抗”驻澄办事处副主任。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她兼任祝塘中心区祝文区区长，被谭震林同志誉为“江南第一女区长”。她坚持党的统一战线方针，大胆吸收愿意抗日的国民党县党部常备队，创建了拥有七八十人的“江抗”祝塘常备队，并被谭震林同志任命为该队大队长。我父母亲相识、相知、相爱、结合于“江抗”战斗期间。作品中提到的陈毅、粟裕、谭震林、陈丕显、叶飞、彭冲、钟期光、刘飞、刘先胜、吴焜、张藩、廖政国、曾如清、戴克林、夏光等新四军领导都与我父母亲结下了深厚友谊。特别是从我父亲遭受病痛折磨到1963年9月辞世，得到了这些老领导、老战友无微不至的关怀。

    新四军将领们在给养严重匮乏、环境异常艰苦的情况下，生死相依、患难与共，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他们同心同德、众志成城，义无反顾地肩负起拯救中华民族的历史重任。他们百折不挠、意志坚强，克服一切困难，书写了一首荡气回肠、震惊全中国的英雄史诗。作者高建国提出“东路三问”，其中第一问是，在湖荡棋布、日伪如麻又无山林隐蔽之利的平原水乡，是什么神奇力量支撑“江抗”挺进敌后，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开辟并巩固了抗日游击根据地？我也一直疑惑，新四军和“江抗”全体将士如何能在华东地区日本人重兵布置之地和国民党军队林立的狭窄空间中求得生存？新“江抗”36名伤病员，为什么能在日本侵略者不断“扫荡”“清乡”中不仅生存下来，而且使星星之火迅速燎原，最终巩固了抗日根据地？高建国认为新四军6团东进作战之所以取得成功，有以下四方面的战略支撑：一是因情措变进行战略创新；二是在匡正战略指导中确立正确的斗争方针；三是拥有独当一面的领袖人物和久经考验的红军骨干；四是依托上海大都会扬长避短解决人才物资等困难。高建国总结了部分原因，我以为再加上“铁军精神”则更加全面地总结了原因，那就是：听党指挥、服务人民，服从大局、维护团结，不怕牺牲、冲锋在前，不怕疲劳、连续作战。今年是新四军成立80周年，我们应大力弘扬和传承“铁军精神”。虽然京剧《沙家浜》总有谢幕时，但“铁军精神”永不谢幕。

    对历史的铭记，不应仅仅再现历史，而是通过再现历史不忘初心，透过历史给今天的人们以继续前进的动力。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5周年大会上所说的，“我们党已经走过了95年的历程，但我们要永远保持建党时中国共产党人的奋斗精神，永远保持对人民的赤子之心。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记走过的路；走得再远、走到再光辉的未来，也不能忘记走过的过去，不能忘记为什么出发。面向未来，面对挑战，全党同志一定要不忘初心、继续前进”。

    （作者：乔晓阳，系全国人大法律委员会主任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