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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7年07月14日 星期五

    床之读 路上书

    作者:阿占 《光明日报》( 2017年07月14日 15版)
    光明图片/视觉中国

        床头,旅途。若与一本书相好,我便锁定这两处欢场。

     

        夜晚斜靠床头,一切都安静下来,一切都沉落下去,这时候的我极易灵魂出窍,跳脱至半空,俯身去看一个幸福的人——我看见我捧着书,不拘哪里翻开来,都可以顺着看下去,一脸的安好与知足。我抚书,如抚着生命过往中的最爱,这一种形式上的永恒感,像月光,像大海,像礁岩,像凤凰老城的青砖,像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苏美尔雕刻……直到快乐地倦了,书从手中滑落,像刚刚服过迷幻药一样,以最舒展的姿势进入梦乡。

     

        无市声乱耳,无案牍劳形,最天然最持久的床上之读应为侧卧,且是向右侧卧,想来这也是胎儿在子宫形成时的最初形态,所谓天成。

     

        床上之读,两个平方米加一盏台灯便能成就对世界的猜测。想粗俗,可以揣度大师们的吃喝拉撒,想高雅,可以一本正经地进行哲学体对话,在钞票好像LOGO的时代,这样低成本的精神之旅具有相当高的性价比。

     

        美国作家安妮·法迪曼在随笔集《书趣》中写道:“在床上阅读,是在我们周遭拉起隐形的、无声的窗帘。至少可以拥有自己的空间,把我们藏进从少年时代就开始错过的秘密满足感里。”我一下子被这段话击中,早年的场景砉然散落在眼前。

     

        犹记得大学宿舍逼仄而乱,唯有床是一方高地,蚊帐一拉,各自四仰八叉,衣衫缭乱,万事舒坦。遇到好书,熄灯后,一只手电筒照到后半夜也是常有的事。没有课的日子就是仙姑的日子,每个人捧本书,读一会睡一会,醒一会再读一会,打饭打开水都是选派代表。

     

        卡夫卡在致友人的信中曾经这样写,“我们应该只读那些咬伤我们、刺痛我们的书。所谓书,必须是砍向我们内心冰封的大海的斧头。”女大学生年轻而无痕的身体正等待着各种砍伐,于是,我读了《呼啸山庄》《麦田里的守望者》《丰饶之海》《红字》等等。大学毕业前,又将它们打入行李,一路仓皇向南,很久没有折返故乡。

     

        床那么私密,旅途那么公开,却相同地承载着一本书给予的安抚。带一本与心绪贴切的书上路,让它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就好像有了一张紧握在手的底牌,各种暗喜笃定只有自己知道——这一趟糟糕不到哪里去,有书,怕什么。

     

        去缅甸带了阿兰的《旅行的艺术》,去尼泊尔带了梁文道的《我执》。也曾带上《圣经》,尤其是那种包含时差概念、跨东西半球的大旅行,空中飞行十几个小时,在九重天外,读它,很应景。里面人物谱系复杂,隐喻如一个又一个的陷阱,须小心伺候,不得怠慢。

     

        曾花一个星期的时间,在东北平原广袤的黑土地上奔驰,觉得这天下太辽阔了,我的苍茫感紧随着无力感。坐在夜行列车上,染血夕阳从白桦林的苍绿树影间沉入不可知的黑暗,星星又大又亮,闪着冷光。这种时候,听觉和嗅觉格外敏锐,让人睡意全消,只好读书。行李里装着两本美国作家的书,雷蒙德·卡佛的《大教堂》和理查德·耶茨的《十一种孤独》。也许,我早就料到,东北平原与美洲大陆有着异曲同工的辽远,孤独的人写了孤独的书,应该很适合一趟漫长而孤独的旅程。

     

        一个人睡一张大床以及一个人在路上旅行,床大地大,常常被误解成寂寥无边的事情。人类的群居习性,让人总是用成双成对来寄托美满。其实,一个人和一本好书完全可以结成最为亲密的关系。好书让一个人发现,他或她的选择没有错。

     

        (作者:阿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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