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论语】
这是一个关于一根神奇“玻璃丝”的故事——
1976年3月,在武汉邮电科学研究院一个厕所旁的简陋实验室里,中国科研人员用“土法上马”拉出了中国第一根光纤。
熔炼车床没有,拉丝机没有,怎么办?搞不到洋的,土法上马——几盘电炉、几只烧瓶、一台废旧车床,这就是当时的光纤拉制核心设备。
就这样,一根长度为17米的“玻璃细丝”——中国第一根石英光纤,从科研人员赵梓森手中缓缓流过。当时,检测仪器检测结果为:光纤短波长0.85毫米,按照光的衰耗单位计算,衰耗为每公里300分贝,达标。
在当时还少有人意识到,这是一个传奇的开始,包括后来被称为“中国光纤之父”的中国工程院院士赵梓森。
在艰难中,中国的“光纤之旅”就这样起步了。1982年,赵梓森和同事们又研制、设计、安装并开通了8M/秒的光缆市话通信工程。这是我国第一条实用化的光纤通信线路,联通武汉三镇。
但当时正值改革开放之初,由于工业基础薄弱,国产光纤仍难以实现规模化生产,远不能满足大规模干线建设的需要。即便是事关命脉的国防干线,也还是以铜线为主,解决信号衰减只能靠部分里程后增设信号放大器。当时,有一句话形容这种技术的落后:“通信里程一远,基本靠喊。”
时光一路不停,来到2017年,武汉光谷。长飞光纤光缆股份有限公司拉丝车间内,一根直径20厘米、长3米的世界最大预制棒——经过材料配比的透明石英圆棒,在超过2000℃的高温炙烤下,发出炫目光芒。经过拉丝塔,头发丝般粗细的光纤轻盈跃出,一根光棒可以拉出光纤7500公里。
40年间,变化已是天翻地覆。如今,一根头发丝粗细的光纤从实验室产品到能容纳全球48亿人同时在线通话;一个从无到有的产业从全套引进到年产量达到绕地球几千圈,光纤及其产业书写出一个精彩的中国传奇。
然而,长飞多年前也曾经走过一段痛苦的“市场换技术”之路。2000年前后,好的光纤技术在哪里?依然在国外。要改变通信产业落后的状况,当时只能依靠技术引进。可和老外几圈谈判下来,美国康宁、日本电信公司,以及欧洲一些光纤厂家都说:买我们产品,没问题;和你们中国人一起搞产业,免谈。
装备制造水平的落后,让“谈判”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进口设备投入占整个投资比例的60%以上。和海外巨头相比,产品几乎没有成本和技术上的竞争力。当时实力并不强大的长飞公司痛下决心,开始自主研发。
十几年卧薪尝胆,长飞终于实现了光缆光纤整套设备的自主研发,自主生产,更是攻克了技术含量最高的预制棒设备的自主设计研发。2015年,长飞光纤销量首次反超美国,与预制棒产量双双问鼎全球第一。曾经以美国为主导,日本、欧洲紧随的世界光纤光缆产业格局,自此添上了中国的名字。
中国第一根光纤的传奇之路启示我们,要摆脱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情况,必须靠自己研发。
当下,以智能化为核心的人类第四次工业革命,正以前所未有的态势席卷而来,改变着人类生活中的各个领域。中国曾错失前几次工业革命发展的契机,深刻体会到技术落后、创新不足、工业体系残缺之痛。要实现后发赶超,中国就必须紧紧牵住核心技术自主创新这个“牛鼻子”,抓紧突破前沿技术和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关键核心技术,我们别无他途。
(杨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