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精神家园” 增强文化自信

    【纪念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成立85周年特稿】

    在当今全球化语境中，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文化基因中所蕴含的精神力量的外化，它与这个国家和民族所倡导的文明价值息息相关，也必将对世界的未来产生积极而重大的影响。一方面，对于当今中国而言，文化自信将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提供强大的精神力量和智慧源泉；另一方面，在全球化过程中，文化自信则使我们不仅成为参与者，而且在此参与中还要发挥中国文化的力量，促进全球化向更理想的方向发展。

    经过三十多年发展，中国已经从当年大量引进、学习西方科学技术和思想文化的时代，进入到一个开始自主创新、以我为主的时代，一个开始系统建立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学术文化体系的时代。近两年在学术界，已有学者敏锐地指出了这一时代特征，即“本土化”。随着民族文化意识的自觉，国内学术界对过去长期流行的“以西释中”的研究模式，表现出越来越主动的突破意识。中国学者正在以更为积极的态度参与到全球的学术交流当中，唤醒自身的文化自信，以自己的学术成果使中国思想文化在人类文明史上的地位得以确认。如果说，上世纪八十年代，老一辈学者如张岱年写文章还总要“先讲中华文化的缺点”，然后再讲优点；那么，到了他的学生陈来一辈，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他们已经摆脱了这种心态。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国学者越来越多地向世界正面阐述自己的思想，他们正努力“从中华文明中找到一些替代性的适合今天世界需要的伦理原则”，因为他们相信，世界正期待着中国人的思想智慧。这无疑反映了当前中国学术研究的一种新趋向——在全球化时代的巨变中，中国学者的学术视野更加开阔，他们通过对中西文化的比较，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不仅将其精华纳入到中国现代文化体系之中，而且试图使之成为一种“适合今天世界需要的伦理原则”。显然，这是在中国崛起的大背景下，中国学者油然而生并不断增强的一种文化自信使然。

    文化自信最为直接的表现，对于学者来说就是拿出实实在在的文化学术成果，对于出版社来说就是推出能够代表当前中国思想文化界最高水平的出版物。任何一家出版社都会有自己的文化追求，但三联书店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能高扬自身的文化理想，维护知识的尊严、思想的尊严，与优秀的作者并肩站在时代前列，引领读者向前进。正是这种鲜明的文化品格，使三联书店与广大读者、作者达成了一种以相同的文化理想为基础的情感认同，从而成为一个独特的文化存在。

    近年来，三联书店以文化上的、情感上的认同感，给予中国学术文化界的这种文化自信以积极呼应、大力支持，与广大作者一起，推出了大量优秀成果。中国悠久的历史文明传统一直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命脉，也是我们在世界文化激荡中屹立不倒的根基所在。李零《我们的中国》、陈来《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张祥龙《家与孝——从中西间视野看》、李伯重《火枪与账簿》、王铭铭《超社会体系：文明与中国》、辛德勇《海昏侯刘贺》、刘禾主编《世界秩序与文明等级：全球史研究的新路径》等著作，都是这方面研究成果的代表。这些著作着眼于深入思考中国文明的特色，重新认识中国历史长期延续的奥秘。它们从历史、哲学的不同层面对中国文明做出了新的阐发。从历史层面上看，“中国”是不断变化的系统，不断发展的秩序；在几个古老文化体系之中，只有“中国”不论是作为政治性的共同体，抑或文化性的综合体，经过两千多年的多次锤炼，经历了最大甚至最为彻底的变化，迄今屹立不倒。而从哲学上看，陈来的《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一书从更广阔的中西比较视野，对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做出了清晰的学术概括，并明确了我们的中华文化和中华价值观的立场。而青年一辈学者也在三联推出了代表中国学术水平的重要成果，如李猛《自然社会》、吴飞《心灵秩序与世界历史》、许宏《何以中国》等。这些论著，都是中国学者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坚持对中华优秀文化的传承和发展，保有中华文化应有的尊严，以平等、开放、包容的姿态，在与西方文化的交流互鉴中形成的创新性学术成果，反映了全球化大背景下出版者和学者的一种文化职责和文化担当。

    三联书店最近一个时期出版的一批图书，还荣获各种重要奖项，如《1944：腾冲之围》（2015年中国好书、第六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奖）、《楚亡：从项羽到韩信》（2016年中国好书）、《海昏侯刘贺》（2017年中国好书）、《生死关头：中国共产党的道路选择》（2017年中国好书）、《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第六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奖）、《王世襄集》（第六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奖）等。这表明，三联书店已经和作者联起手来，共同把阐扬民族主体性文化形态和价值理念的图书当成出版的重要部分，并获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不仅如此，以上提到的这些图书，几乎都向国外输出了外文版权，有的还输出多个语种，如《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到目前为止，已经输出15个语种。向世界推介中华文化精华，为人类文明的建设和发展贡献中华文明的价值——三联书店正在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着这样的目标前进。

    自1932年7月邹韬奋先生创立生活书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迄今已经走过85年的历程。85年来，三联书店一贯秉持“竭诚为读者服务”的宗旨，传播先进思想，弘扬优秀文化，促进社会进步，被誉为“知识分子的精神家园”。今天，纪念三联书店成立85周年，就是要通过回顾历史，从过去的辉煌中获得一种激励，从而满怀信心走向未来。在今天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三联书店理当继承和发扬优良传统，自觉立于时代潮头，坚持人文精神，坚守文化理想，将蓄积于生命深处的文化自信释放出来，向世界展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精神和力量。我们希望与学术文化界的朋友一道，努力从以下三个层面，为中国学术文化事业贡献力量：从具体学术层面，推动学科发展，推出优秀成果；从现实层面，表达中国思想界对世界的最新认识，对时代的理性思考；从文化层面，提升社会的文化品格，提升民族的文化追求。

    季羡林先生曾说，三联书店有自己的“店格”。他把三联书店的“店格”概括为八个字：清新、庄重、认真、求实。正如人格反映了一个人的整体精神面貌，这八个字也反映了三联书店的整体精神面貌。人是有生命的，三联书店的生命象征就是它源源不断推出的优秀文化成果。在时代的喧嚣与浮躁中，面对消费文化的强力冲击，三联书店能够一如既往地坚守自己的出版理想，把握世界文化潮流，引导清新扎实的治学风气，营造沉潜严肃的文化氛围，尤其显得珍贵和可敬。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期待，三联书店这个“知识分子的精神家园”，伴随着中华民族文化自信的日益增强，将会出版更多的精品力作，为推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不断提高中华文化软实力，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作出更为积极的贡献。

    （作者：路英勇，系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