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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7年06月01日 星期四

    让更多有情怀有担当的科普机构成长起来

    作者:本报记者 齐芳 《光明日报》( 2017年06月01日 13版)
    中科院物理所制作的公众科学日拼图纪念品。而这反映的其实是现代物理学的基本框架。 光明图片

        【科学向未来】

     

        刚刚过去的全国科技活动周中,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以下简称“物理所”)的公众日活动受到了参观者的高度好评:科学相声剧、用烹饪演示科学知识、表演观赏性很强的大型物理实验、科学家读书会……打破了科普活动看演示、听报告、参观实验室的常规模式,让公众在笑声中了解科学知识,在惊奇中体会科学精神。据了解,物理所的科普团队只有两个相对固定人员:综合处处长魏红祥和处长助理成蒙。他们的科普传播经验,能不能被复制、推广?又有哪些难题需要解决?

     

    让公众笑着学物理

     

        记者:这次物理所公众日活动特别丰富,接待参观人次超过了8000人次,我看到很多科研人员和学生都参与进来了。

     

        魏红祥:的确。我还承担所里很多其他工作,只能部分参与,固定的人员只有成蒙。不过很多研究人员和学生参加到活动中来,我们两个更多是进行策划和组织。比如“科学与烹饪”环节中主讲的哈佛大学教授和我们所研究员有合作,通过他约请来的,大部分活动的主力都是研究生。

     

        记者:研究员的工作都很忙、研究生的学习任务也很重,大家为什么还这么重视科普?

     

        魏红祥:首先,我们想让公众了解到物理是有用的、好玩的。我们发现很多学生不喜欢学物理,认为物理是背公式、做习题,不仅枯燥难学而且无用。其实物理这门学科是帮助人们了解神奇自然、探索未知世界的“利器”。我们面对的很多疑问,比如天空为什么是蓝的、黑夜为什么是黑的?大都能在物理中找到答案。物理是科学大厦的起点和基础。我们生活中享受到的各种便利,例如高速列车、无线通信等,其基本原理无不来自早期的物理发现。我们希望能够通过公众日活动,让更多人爱上物理、爱上科学。当然,其中也有想让更多学生选择物理专业、给研究所招到更好生源的“私心”。

     

        其次,作为公立科研机构,我们的科研经费大部分是国家财政支持的纵向经费,也就是纳税人的钱。那么,我们进行了什么研究、取得了什么成果?对大家的生产、生活,对国家和民族作出了哪些贡献?这些问题是要对公众有交代的。

     

        再次,我们发现一些学校和培训机构的物理课程的知识体系比较陈旧,有些表述甚至是错的。物理所站在物理学研究的国际前沿,本身就是科学的发现者、技术的创造者,我们理应把这些最新的进展介绍给公众,普及科学知识、提高科学素养,让公众能够更加理性地分析、看待身边的问题。

     

    让更多人参与到科普中来

     

        记者:物理所2016年公众日排演了“喜羊羊科技大战灰太狼”,今年除了戏剧这种表现方式,还把国家级大厨请到现场,让大家对科普的形式有了新的认识。

     

        魏红祥:其实我们一直在考虑如何开发更多科普形式,让不同年龄、不同受教育水平的公众都能获得物理知识。比如,儿童剧是针对小朋友设计的,科学互动实验是为中学生准备的。在日常科普工作中,物理所推出了自己的微信公众号,每天推送精选的物理知识,并通过每周日举办线上科学日等活动,让更多人收益。据我所知,现在很多学校和培训机构的科学教师都把我们线上科学日的内容作为备课的数据库了。更值得一提的是,我们有30多万人次关注了我们公众号,其中有超过7万的物理学科本科生和研究生,而全国物理类本科生和研究生大概只有13万人左右。

     

        记者:你们在科普工作中,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成蒙:人员不足。虽然很多科研人员对科普很有热情,但他们科研工作也非常紧张,很难拿出专门时间作科普,因此科普工作难以固定化、常态化。

     

        魏红祥:但我觉得对科研人员作科普也不适宜做硬性规定。首先,不是所有科研人员都适合作科普。浅显易见、深入浅出地进行科学传播是需要训练和培训的,晦涩地科普有时反而会伤害公众对科学的热情。其次,科研人员最重要的工作还是研究,当两者在时间、精力上发生冲突时,还是要以科研为先。我身边很多科研人员作科普都有这样的曲线:刚回国时科研任务不重、家庭负担不大,科普热情高、时间也多一些;随着科研任务加重,科普往往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多研究人员在50岁以后,特别是退休后,愿意拿出更多时间作科普。我觉得还是应该尊重科研人员工作发展曲线,找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

     

        记者:那么,该如何解决人员紧张这个问题呢?

     

        魏红祥:我们建立了研究所科学传播协会,吸收了很多学生加入科普团队。我们所有800多名研究生,现在协会有100多人。有任务时在群里喊一声,总能得到大家的积极回应。

     

        记者:科普基本是义务劳动,会不会加重学生的负担?

     

        成蒙:从我们收集到的反馈看,大家还是很喜欢加入我们科普团队的。研究生进入研究所后,基本就进入各个研究室,和其他研究方向的同学接触的机会不多,科普团队给大家提供了一个互相交流的平台。而且,随着我们科普活动逐渐丰富,对外接触的机会也大大增加,能够让大家积累社会经验和阅历。

     

    科普专业化中需要破解的问题

     

        记者:不少家长提出,公众日活动每年只办一次太少,能不能每年多办几次?

     

        魏红祥:我们也接到不少这样的反映。但实话实说,非常有难度,毕竟研究所的主要工作是科研,举行这样的大型活动对科研肯定有影响。而且就像前面提到的,我们确实人员不足。

     

        记者:研究所能否成立公益性企业来策划、组织科普活动,或与商业公司合作来解决这个问题?

     

        魏红祥:这确实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科普专业化要求必须有专门的人做专门的事。这两个“专门”如何达到?就单个研究所来讲,不太可能成立下属企业专门作科普。和商业性传播公司合作这个想法不是没有人提出过,这或许能成为科普专业化的一条道路,但其中有很多政策不明朗的地方——作为公立科研机构,我们有科普的义务,和公益性组织、机构合作没问题。但和商业公司合作就需要考虑,比如我们制作的线上公众日内容,从来没有收取过下载费用、没有强调过版权,我们认为只要能把正确的物理知识传播出去就好。但如果和商业公司合作,他们肯定是要营利的,如何把握尺度?

     

        记者:这两年公众日活动中已经有一些比较好的儿童剧的脚本,比如刚刚提到的儿童剧《喜羊羊科技大战灰太狼》,相声剧《真理的名义》等。现阶段有没有可能到剧院驻演呢?

     

        魏红祥:这个方案我们是想过的。其实适合儿童和青少年看的科技剧非常少。我们曾经想过完善剧本,做成系列科普剧——但这个工作必须由专业剧团来牵头完成,我们提供科学实验设计、科学装置开发及科学原理解释等方面的工作。

     

        一个难题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科普能不能赚钱的问题:如果票价定得高,老百姓难以承受;如果票价定得很低,就要有相应补贴,但这个补贴从哪里出?

     

        另一个问题是现在做科普的企业虽然多,但扎扎实实做内容的还不多。也有一些商业公司主动找我们要求合作,但要开始投入、磨剧本的时候就退缩了,因为可能挣不到钱。我想,中国的科普行业也有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希望能有更多有情怀、有素养、有担当的科普机构能够尽快成长起来,做大做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和帮助,大家齐心协力,为公众提供更多、更好的科普内容。

     

        (本报记者 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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