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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7年02月16日 星期四

    开在纸上的花朵

    ——读《折扇》

    作者:马自忠 《光明日报》( 2017年02月16日 16版)

        【品读】  

     

        江永,地处湖南与广西交界的群岭之中。道道山岭把隶属于永州的江永县紧紧地含在群山之下、丘陵之上。这里,曾经是瑶族的主要居住地。秦汉以来,随着大量汉人的进入,有些瑶族同胞向更远的西南迁移。有些人继续留在当地,过着曾经的生活。瑶汉混居、通婚、交友,日久,从相貌、言谈之中,已很难区分谁汉、谁瑶。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不少学者、艺术家来到这块土地,探寻研究世上唯一的一种专属于女性的文字——女书。所谓女书,就是这里的女性创造的一种只有她们中的一些人能写能读的文字,她们把女书以五字或七字类似唐诗那样的句子写在手帕、折扇和纸上,托人带给结交的姊妹,诉说各自的“可怜”。或者,在农闲之余,几个结交的姊妹坐在溪边,用女书唱出生活的不易,排遣心中的悲伤。因此,在当地,女书也有另外两个名称:诉可怜和眼泪之书。

     

        劳动创造历史。这里的女人在文明的道路上,另辟了一条精致的小路。女书的字形带有浓郁的女性气息,淡雅娴静,如一个个美丽的花朵,开在纸上、手帕上和折扇上,抒发着生命的清香。

     

        生活艰辛,内心苦闷。于是,她们创造出了一种排遣的方式。但,这只是女人内心的秘密,抑或是某一种抗拒。千百年来,她们口传心授,秘不外传。

     

        女书走进文字史料,已是1931年。但走进大众的视野,却只是近年的事。由于天然的排他性,由此创作出引起人们关注的作品并不多,《折扇》算是其中的优秀作品之一。这也是第一部描写女书及其自然传人的文学作品。作为一部非虚构类文学作品,《折扇》以诗意的文字、散文化的描写、小说般细节的雕刻、跨文体的写作手法,达到了相当高的文学水准。《折扇》有如此的文学成绩,首先得益于作者唐朝晖来自湖湘,自发的使命感,天然的亲切感,加上他优雅的文风,与女书有天然的契合,使他轻松、毫无障碍地就走进了女书的世界,走近了女书最后一位自然传人何艳新老人的生活。三年间,他数度来到江永,用脚步丈量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用充满感情的目光注视着这里的一砖一瓦和一草一木,又用心倾听着这里的每一声叹息。然后,他用一个个精雕细琢的字和词筑就了《折扇》。

     

        《折扇》是作者以心为笔写就的。无论是走在江永的田间小路,还是站在历史维度,作者都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甚至不是记录者,他就是当事者。在写作的过程中,他与女书融为一体,与何艳新老人融为一体。透过文字,我们仿佛听到了老人嗔怪的语气,感受到了老人平静的呼吸声。作为不能用虚构的情节和技巧来提高阅读快感的非虚构类文学作品,写作的态度决定着作品的高度。

     

        相比《折扇》主人公的故事,更能打动读者的是《折扇》的文字。如果说女书是开在纸上的花朵,那么,《折扇》的文字就是跳跃在纸上的音符,两者交相辉映。“在回村的路上,天快黑了,时间收走了阳光,它试着喊回一天来流传在天地的事物,太开阔了,终究有些东西隐藏在石头的下面,植物的根茎里,蝴蝶的翅膀下,等黑夜来临,它们发着光,照亮村里的路。”

     

        《折扇》 唐朝晖 著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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