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树的梅花,虬枝苍劲,梅花点点,树边是翠翠绿绿的菖蒲、兰草,自然写意的意境中,似乎有一种气韵与暗香在逸动。而谁又会想到,那梅树是婺源乡土画家汪万斌取自山间的枯木,含苞欲放的梅花,却是他笔下的点梅。
妙趣独得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山间的树兜、藤蔓、芭茅,溪中的鹅卵石、沙砾,荷塘的莲蓬,田野的禾秆(稻草),甚至农家的木器、竹器、陶瓮、粿印(粿模)、刺绣、碗碟、筷子、瓷片等等都派上用场,进入了万斌的物与画融合的“画”语。往往,一支莲蓬,二根藤蔓,几棵兰草,数丛菖蒲,由极简带来极致,富有创意性的智慧,加上点睛之笔,让人从中找到了人与自然相处的路径,以及艺术上的视觉享受。
事实上,万斌的“画”语是建立在造型艺术的基础上的,他只不过汲取与融入了更多的时代元素与象征意义。
从小就受到徽文化熏陶的汪万斌,是土生土长的婺源人,习画多年,他的画风清新劲秀,赢得了“乡土画家”的美誉。2000年,他已经有作品入选了中国美协、中国书协、国土资源部共同举办的《“民族魂·国土情”全国书画大奖赛》。然而,创作与生活是基层画家不得不直面的问题。更为忧心的是,他在乡村写生创作时,发现各地在推进城镇化过程中,乡村建筑与景观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类型化现象。如果长此以往,在乡村很难找到乡土家园的归属感。于是,他对自己今后的创作方向有了更加深入的思考,毅然在婺源亮起了“村庄工作室”的牌子。
“形、神、道、教、无”,无疑是中国画追求的境界。汪万斌觉得,如果自己的“画”语能够做到形神兼备,既是一种画境,亦是向传统艺术的“承袭”与乡土艺术的“回归”。山水、村落,梅与荷,都是万斌经常创作的主题,作品追求气韵与意境,体现了他的文化修养与笔墨功夫。在坚持采风创作的同时,万斌的艺术视角发生了变化,开始利用多元化的“画”语多维度地创作与表达,他把画笔的触角伸向了乡村一庭一院的景观创意与描绘之中,创作的载体也逐步从笔墨宣纸转向了建筑与视觉空间。隔扇、窗棂、雀替、斗拱、月梁、额枋、榫饰、画像、石刻,他在创作中找到了与古村民居对话的窗口。在那里,他找到了表现乡村历史文化一帧一帧的册页,融入更多的是历史文化与现代生活的结合点。
与韩愈、柳宗元和苏轼合称“千古文章四大家”的江西人欧阳修,读书讲究“马上,枕上,厕上”。而深爱读书画画的汪万斌,对篁岭古村的公厕设计也颇具匠心与诗情画意,枯树、晒盘、水磨、扁担、绿藤、风俗画等,点线面相结合,无不体现出他对以人为本与农耕文化,还有现代文明的理解和尊崇,并获得了国家旅游局“全国旅游厕所设计大赛一等奖”的殊荣。学无止境,只要有机会,他去得最多的地方是中国美院与中国美术馆。
古木修竹、粉墙黛瓦、小桥流水的婺源乡村,是汪万斌经年“接地气”写生创作的地方与描绘表达南方乡土的题材。置身于这样的乡村文化背景,他安家落户在黄源泊水河畔的“流苏小筑”,呈现的是古樟遮蔽,泥房、木屋交错,还有流水潺潺与木桨欸乃之声的景象,应是他内心向往隐逸生活的最好表达。从村庄工作室到篁岭古村,再到“流苏小筑”,不仅是汪万斌“画”语转换提升的过程,他传递更多的是自然与乡村、乡村与人,还有艺术与生活之间的和谐关系。
《卧龙谷》《鸳鸯湖》《二十四节气》《晒秋人家》《竹山书院》《五桂堂》《巢居》……一幅幅“接地气”的作品,由心而生,处处透出汪万斌的艺术修养和对家园乡土的一往情深。而作为乡土画家践行者的“画”语,还在南方乡村的大地上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