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在中国古代典籍中，作为六经之一的《周易》，具有非常特殊的地位，体现了中国人文最早和最深刻的智慧，所谓“人文之元，肇自太极，幽赞神明，易象为先”（《文心雕龙·原道》）。也正因此，孔子非常重视《周易》，不但作了《易传》，还感叹研究《周易》的时间不足：“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论语·述而》）

    《荀子·大略》说：“善为《诗》者不说，善为《易》者不占，善为《礼》者不相。”《周易》绝不仅仅是一部占卜的书，而是中国古代文明智慧的结晶。德国人莱布尼茨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学者。他是律师，同时在微积分、拓扑学、符号思维、理性主义哲学、形式逻辑等领域，都是开拓者，他认为二进制“是具有世界普遍性的、最完美的逻辑语言”，而《周易》中伏羲所创设的八卦图就是二进制的创立者。丹麦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玻尔的量子力学与太极图的联系，则是人所共知的。遗憾的是，近代以来，中国学者多认为《周易》的科学智慧只是暗合近代西方科学，而不是本身就是科学思维的体现，这既源于中国古代文明的失落，也源于近代以来西方中心主义的泛滥，但归根结底，则是文化自信不足。

    数学是哲学的重要源头。《太极图的数学表达》一文的作者相信体现《周易》哲学逻辑智慧的太极图，绝不是随意性的美工图。数学家欧阳维诚先生长期从事数学与《周易》关系的研究，他认为陈克恭研究员的论文“从全新的角度提出了太极图的一种新的构图方法，并用一个初等函数给出了‘S分界线’的数学方程，同时给定了鱼眼位置的准确坐标，很有新意，全文的数学推导正确无误，也完全涵盖了太极图的哲学义理，对中国古代哲学研究方法的现代化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当然，中国古代太极图的画法千差万别，东南大学李世澂教授研究明人来知德太极图附带卦图的《先天画卦图》，认为附带卦图的太极图的画法是有规则的，也可以列出“S分界线”。而不附带卦图的《古太极图》的画法，历来缺乏标准，陈克恭研究员的研究，可以让我们明白，不附带卦图的太极图也理应体现“S分界线”，是可以用函数来描述的。这样，既揭示出太极图所具有的科学性和创造性，也可以提升我们对以《周易》为代表的中国古代哲学的深刻性的认识。

    （清华大学历史系教授 廖名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