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教学的现代语言目标

    在国家大力提倡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的背景下，加强文言文教学乃至“读经”教育的呼声掀起了一轮高潮。然而，文言文教学与母语教育的现代目标之间是否会构成矛盾则需要多个学科共同回答。从语言规划学的角度看，文言文教学应是面向现代的教学，其至少应包含以下三个方面的现代语言目标。

    一是培养“沟古通今”的语言能力。学生面对文言文首先要做的是疏通文句，做到读懂，这就是说，文言文教学必须考虑让学生掌握文言这一语言工具。但多年来，语文教育过于淡化语言知识的教学，一些“读经”机构更是仅把不求甚解的念诵当作进入文言经典的不二法门，这从长远来看大大限制了学生语言能力提升的效率。100多年前，为了让人们从文言文学习的低效模式中解脱出来，中国第一部系统的现代语法学著作《马氏文通》应运而生，而如今的文言文教学若要回到老路上去，无疑是一种倒退。只有以较高的效率使学生在语言上具备“沟古通今”的能力，传统文化传承才能具备语言基础。

    二是培育“熔古铸今”的典雅汉语。典雅的主要途径就是使用古词古语。浙江大学120周年校庆的第一号公告全文用文言写就，可以说是追求典雅汉语的一次写作实验。当然，这篇公告也引起了不少争议。对于当代人而言，用纯粹的文言写作在绝大多数场合也许并无必要，但通过文言文的教育，学习古人语言中的典雅成分，做到古为今用，以提升汉语的典雅性，则是十分重要的。

    三是培植“食古化今”的当代话语。在这个方面，中医的现代传播有重要的启示意义。今日普通百姓常用“寒”“热”等概念来指导自己的养生保健，这正是对古代中医话语资源的自觉应用。同理，古代文言文作品也是当代重要的话语资源库，其中呈现的大量仍具有现代价值的经典概念及语句，如“仁”“信”“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可以为当代社会问题的化解提供成熟而深厚的伦理依据，值得在文言文教学中有序地使学生习得。

    要培养“沟古通今”的语言能力，就应优化课程标准，重视工具性，把语言知识作为文言文教学的要点；要培育“熔古铸今”的典雅汉语，就应提倡积累文言语词，并在评价文章时视情况对“半文半白”的作品给予宽容乃至认可；要培植“食古化今”的当代话语，就应组织学术力量从文言经典作品中系统地整理契合当代需求的概念、名句、名篇，加强教学的针对性。总之，这三方面目标的实现都需要语言规划学界的充分参与。

    （作者为北京语言大学中国语言文字规范标准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