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避“起点错、跟着错、错到底”

    近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国家安全部、司法部联合印发了《关于推进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改革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对下一阶段的改革任务作出明确部署。本报记者就相关问题采访了著名法学专家、中国政法大学诉讼法学研究院院长卞建林。

    记者：推进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改革，民众关注，理论界与实务界期盼。请谈一下“以审判为中心”的改革意义。

    卞建林：积极推进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改革，能在优化刑事司法职权配置、完善刑事诉讼程序、落实证据裁判原则、转变刑事庭审方式、发挥辩护实质作用等方面实现全方位提升。

    由于职权配置、运行机制、程序设置等方面存在的不足，我国的刑事诉讼呈现以“侦查为中心”的实践样态。侦查机关满足于破案抓人，不能全面客观及时地收集证据，给后续的审查起诉和审判工作造成很大困扰。检察机关对侦查监督乏力，法院对审前程序无所作为。检察机关的审查起诉和法院的法庭审判，主要依据侦查收集的证据和形成的卷宗，实际成为对侦查结论的确认和维护。既造成审查和庭审走过场，流于形式，也难以防范和纠正冤错案件，易出现“起点错、跟着错、错到底”的现象。

    在此背景下，推进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改革，十分必要。此项改革，要求“确保侦查、审查起诉的案件事实证据经得起法律的检验。全面贯彻证据裁判原则，严格依法收集、固定、保存、审查、运用证据，完善证人、鉴定人出庭作证制度，保证庭审在查明事实、认定证据、保护诉权、公正裁判中发挥决定性作用”。这是一项事关全局的改革部署，体现了现代刑事司法规律的内在要求，明确了我国刑事诉讼制度的发展方向。

    记者：“以审判为中心”有哪些具体要求？需要对刑事诉讼制度进行何种改革？

    卞建林：“以审判为中心”，其核心要义体现在以下方面：强调法官在定罪科刑方面的唯一性和权威性；强调审判特别是庭审在刑事诉讼中的核心地位；强调法庭审理的实质意义；强调对被告人辩护权的保障；强调重视律师的辩护作用；强调发挥审判对审前诉讼行为的指引作用；强调推进案件繁简分流，实现公正与效率的统一。

    推进以审判为中心的刑事诉讼制度改革，需要明确：首先，“以审判为中心”的前提是优化司法职权配置、健全司法权运行机制，重在理顺侦查权、检察权和审判权分工配合制约的关系，强调法官在定罪上的唯一性和权威性，保障法官独立行使审判权，落实司法责任制。其次，“以审判为中心”的核心在于“以庭审为中心”，重在实现庭审的实质化，关键在于实现控辩有效对抗和当庭质证。再次，“以审判为中心”在程序上要强调第一审程序在认定事实和适用法律方面的重要作用，完善二审、再审程序对第一审程序的权利救济和纠错功能。最后，“以审判为中心”需要全面贯彻证据裁判原则，严格依法收集、固定、保存、审查、运用证据，完善证人、鉴定人出庭制度。

    记者：《意见》内容丰富，请谈一下亮点。

    卞建林：为了实现有效惩治犯罪和切实保障人权相统一，需要充分发挥审判特别是庭审的作用。对此，《意见》确定了具体的改革方案。

    其一，所有定罪的事实证据都要经得起法律检验。要坚持以审判为中心，突出审判程序在刑事诉讼中的中心地位，所有定罪的事实证据都要经过法庭质证，确保侦查、起诉、审判的案件事实证据经得起法律检验。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罪无罪，不是由侦查机关、人民检察院决定，而是由人民法院审判决定，靠证据说了算。

    其二，严格落实疑罪从无。对定罪证据不足的案件，要依法作出无罪判决。起诉阶段，对经过两次补充侦查后，证据仍然不足的，应当作出不起诉决定。侦查阶段，要全面客观及时地收集各种证据，尽可能查明案件事实真相。

    其三，推进庭审实质化。《意见》作出了一系列指引，确保通过庭审的方式认定案件事实，并在此基础上决定被告人的定罪量刑，即“事实证据调查在法庭、定罪量刑辩论在法庭、裁判结果形成于法庭”。

    其四，健全当事人和其他诉讼参与人权利保障制度。依法保障当事人和其他诉讼参与人的知情权、陈述权、辩论辩护权、申请权、申诉权。

    其五，推进案件繁简分流。完善刑事案件速裁程序和认罪认罚从宽制度，对案件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的轻微刑事案件，或者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自愿认罪认罚的，可以适用速裁程序、简易程序或者普通程序简化审理。（本报记者 靳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