锛,作为一种不说话的工具,假如要对应某种动物,窃以为比喻成毛驴比较恰当。锛,有耐力也有爆发力;毛驴,能吃苦又不抱怨。锛在农人中的口碑是靠干出来的,而不是靠炒作得来的。
近日偶读合肥作家程耀恺的散文《麻》,他在文中写了六安的苎麻、红麻、黄麻。遗憾的是,他文中没有讲如何收割麻,更没有提到收割工具——锛。或许程先生误以为是用镰刀割麻,抑或索性连根拔起。对于一些高杆植物,比如高粱、玉米、苘、麻等,最佳收割工具就是锛,无取代者。
锛是日常的,乡里每家都有几把锛;锛是低调的,忙时忙个不停歇,闲时被不经意放在门后或者麦囤上。在很大程度上,农人的状态就是锛的状态,人忙锛忙,人闲锛闲,当然农人就没有闲得磕牙的时候,锛更不可能闲得上锈。比如:中秋节前后要拔花生了,锛要奔赴花生第一现场,担负起责任;拔完花生,立马要收番薯,锛同样不能懈怠,没日没夜在田地里卖命——还真不知道哪样农活能少了锛?砸土坷垃、刨麦茬、点黄豆、种玉米……诗人心琴写《锛》:像一掌烟云/轻缓似旧时代的跋涉者/承担着苦力/有时匍匐前行/有时铿锵潜伏/完成任务的锛/被主人暗暗放在门后
作家李锐有本短篇小说集《太平风物》,写中国农民与土地、农具之间的血肉关系,读来感慨万端。七百年前的王祯称农具为“太平之风物”。李锐写了袴镰、残摩、扁担、锄、连枷等15篇,字字有泪,篇篇见血,尽管李锐没有写到锛,但是锛也是“太平风物”之一,这个淮北平原上最常见的农具,在田地里谱写的是厚重的生活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