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不是喊在嘴上,而是要记在心中,父老乡亲就在我们的身边,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命运起伏,都会让我们牵挂和动情。
柳青说过:“我的生活方式不是唯一正确的方式,作家生活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我们读《创业史》感受到他深入生活的方式是有效的,我们还能感受到当年的农民与贫穷抗争,在创业中的艰难,农民生活故事和命运的生动性和魅力,对立志抒写农民生活的作家具有长久的启迪。说到路遥的创作,他认为作家的劳动不仅仅是取悦于当代,更重要的是给历史一个厚重的交代。他为自己的劳动在人民中间得到某种回报而感到人生的温馨和生命的高贵。
怎样认知今天的时代,除了思想能力,还离不开“深扎”。比如今天的农村,非常复杂,怎样认知它,怎样概括它?仇视城市吗?廉价讴歌乡土吗?展示贫苦困境吗?整合破碎的记忆吗?每一个单项都是片面的,应该理性看待今天乡土的复杂性。这些流动的、新鲜的、不确定的因素,给我带来创作的激情。
多年来,我在故乡唐山挂职体验生活,创作了“中国农民命运三部曲”《天高地厚》《麦河》《日头》。最近为了创作长篇小说《归来》,我又在北京昌平曹碾庄和燕山深处的长城脚下白羊峪体验生活。这部作品以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新城镇化为大背景,写河北农民的命运和精神诉求,试图塑造新的典型农民形象。我们的作品仅有批判力是不够的,还需要建设。我看到一个打工回乡的农民,为了跟转基因种子对抗,寻找我们中国的小麦、谷子和大豆等老种子。老种子绝迹了,他跟着亲戚找到太行山涉县,那儿也绝迹了。老姑奶奶死时带了一罐埋进坟墓,农民哭灵三天三夜,从坟墓中挖出老种子,在故乡梯田里建起了小小的种子库。这个事感染了我,我对这个农民进行深入采访。他的对抗很悲壮,他的精神却是珍贵的,穿越生活表象而直抵生活本质。作家就是要赋予作品以温暖人心和激励人心的力量,要有正面塑造灵魂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