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高等教育业在风雨中砥砺前行

    【教科笔谈】 

    在“脱欧”公投之前，包括牛津大学、剑桥大学、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在内的103所英国大学校长在《独立报》上发表联署信，向选民发出警告，“脱欧”将会对英国学术界带来沉重的打击，英国将因此失去全球科研领袖的地位。但是事与愿违，一向作为“尴尬伙伴”存在的英国人，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从来扮演着若即若离、半信半疑的角色，这次决意与欧盟彻底分道扬镳。

    “我们与欧洲同音共律，但不会融为一体，我们休戚与共，但周而不比。”尽管丘吉尔在1945年欧盟成立时留给世人的话语犹在耳畔，可是当公投结果公布，此前无甚征兆的“脱欧”一锤定音，还是让国际社会惊愕不已。“脱欧”黑天鹅事件之后的英国与欧盟存在着各种不确定性，短期来看，英国的经济形势不容乐观，未来更加扑朔迷离，被誉为国家“软实力”的高等教育也将面临艰难的道路——“脱欧”势必阻碍对大学和科研的长远投资，对英国高等教育产生广泛、深刻的影响。伴随优秀师资力量、学生数量、培训交流，以及研究项目与经费的减少，会带来英国高校在全球大学排行榜名次下滑的连锁反应，将不利于英国尖端技术及知识型经济的发展。

    英国是高等教育的故乡，拥有非常雄厚的优质高等教育资源，曾经长期主导全球科研的脉搏。800多年来，英国高等教育不论从教学实力，还是从世界影响力看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并对世界高等教育的建立和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不到25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上分布着百余所高等学府，除了牛津、剑桥、帝国理工等世界顶级学府外，还有很多排名世界百强的大学。据统计，世界上1/7的国家元首曾经在英国接受过高等教育，全球177个中央银行行长之中有32位曾经在英国上大学，非英籍诺贝尔奖得主中有13%曾经在英国接受教育，或在英国大学任职。因此，无怪英国前外交大臣黑格宣称“英国的大学教育是英国对世界最独特的贡献之一”，“英国大学是英国发挥国际影响力‘软实力’的关键组成部分。”

    20世纪90年代初，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首创“软实力”概念，是一国综合实力中除传统的、基于军事和经济实力的硬实力之外的另一组成部分。当今世界的“软实力”活动正变得越来越开放，对英国而言，高等教育不仅仅是一个产业，为本国发展提供持续的人才动力，对于宣传和拓展英国价值理念，制定国际规则，改善英国国家形象等都具有深远意义。凭借对海外留学生的强大吸引力和主动作为的国际化策略，高等教育已经成为英国“软实力”的旗舰，并带来了巨大而长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影响力。

    “大学是社会之光，大学犹如海上灯塔。”英国脱欧后，欧洲一体化进程遭遇重大挫折，国际格局加速重构，全球政治经济版图正在改变，尽快摆脱“脱欧”对经济的冲击和“永久损害”，紧紧抓住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重大发展机遇，保持昔日的声誉与影响力，是摆在英国领导人面前的重大课题。而发挥高等教育的软实力，帮助英国在更远、更大的舞台寻求利益，将是当下较为省力的对策。几百年来，英国高等教育虽历经战火、独裁统治和铁幕政策，但其严谨治学的高标准薪火不息，其卓越的历史地位也远在欧盟成立前便已确立，有理由相信未来这一格局仍将持续。

    对于英国而言，当务之急是正确评估风险，防患未然。风暴终将平息，英国退出欧盟并不会在一夜之间发生，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所以英国仍然有很大的机会去影响未来的政策。在整个过渡时期，英国大学应该仔细分析自身对欧盟政策、资金和合作关系的依赖程度，这种依赖有可能会影响到学生招募、科研和投资项目。政府应当保持远见和耐心，加大对大学持续不断的经费投入，尽量降低各种可能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应该确认和加强学校与欧洲机构已有的合作关系，确保这种关系即使在英国脱欧后仍能持续发展。

    在愈发具有挑战性的全球高等教育生态下，保持国际竞争力是修炼与发挥软实力的关键之举。为提高竞争力，英国最早提出了教育产业、教育市场和教育出口的概念，在这些理念的指导下，英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战略清晰、进展迅速，通过发挥软实力作用，英国创造了利用留学生作为扩展其全球影响力的模式。英国高等教育与全球杰出人才的紧密关联是英国的一个“长期财富”，能够继续保持国际化的视野，同世界保持关注，“吸引下一代的世界领导人”，对于确保英国大学保持在国际上的领先地位至关重要。

    19世纪晚期，英国保守党所奉行的不干预欧洲大陆事务、以保持自己行动自由的外交政策曾被赞许为“光荣孤立”。时移世易，在全球一体化的今天，“脱欧”后英国短期受损不可避免，部分英国年轻人中弥漫着一种对未来丧失希望的情绪。承担社会责任是高等教育义不容辞的使命，相信英国大学能在充满分裂和沮丧情绪的当下发挥自己的作用，在重塑英国社会中担任领导力量，积极适应和服务国家发展战略和经济社会发展需求，为“脱欧”后的长期战略开启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