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笔记】
夏天是个热闹的季节,除了瓜果蔬菜接连成熟外,还有夏虫纷纷登台亮相,展示缤纷的生命。
“泉溜潜幽咽,琴鸣乍往还。长风翦不断,还在树枝间。”大热天,在树下乘凉,听着蝉声欢噪,是一种美美地享受。当然了,男孩子的享受可不是乘凉听蝉,而是顶着烈日扛着长竹竿黏蝉去。大白天里,蝉虫十分机敏,往往黏不到;清早趁着雾霭,捕蝉倒是容易些。蝉在树上鸣叫,人就在下面喊“蝉蜕、蝉退”——结果,它便真的退下来,让人一手按住。小时候,我常用此法捕蝉。
爱在夏天里以歌声示人的还有蟋蟀。整个夏天,蟋蟀都在演出,仿佛它的生命本身就是一支歌曲。孩子们喜欢上蟋蟀,不是想听那种来自原野的天籁,而是把它们抓回来后掐架。一只木质的大脚盆如古罗马的斗兽场,小伙伴们把各自瓶子或火柴盒里的蟋蟀放出来,一一对掐,最后分出胜负。当年,大家对这种游戏的关注盛况不亚于现在围着电视看奥运会。
夏日里,还有好玩的辣屁虫与不好玩的金龟子。生产队水田里的黄麻最招金龟子了,它们爱吃黄麻的嫩叶子,很容易捉到。金龟子的背翼似两面绿色的铠甲,发出绿莹莹的光泽,很好看,但抓到手里会拉出一摊黑乎乎的粪便,令人讨厌。辣屁虫学名椿象,同样会喷射出一摊辣人的汁液,射到人的眼睛可是会弄瞎的,但我们喜欢玩。先是巧妙地压住它的背部放毒,然后用牙签之类的尖物穿进腿部,令其不停飞转。不同于金龟子,用一对辣屁虫做成的简易飞旋器,我们可以玩上半天,增添了不少童趣。
盛夏是蜻蜓大展身手的时节。池塘边、沟渠旁、树丛下、稻田里,都有蜻蜓飞舞的踪影。特别是大雨将临时,它们更是成群结队地在水面上盘旋掠过。我们喜欢抓个大的蜻蜓,看它停在草尖上,便蹑手蹑脚地从尾部慢慢靠近,然后快手一捏——当然,扑空的多,也有斩获的。一只大蜻蜓在手,那是满满的成就感——当然,那时人们脑子里还没有保护有益昆虫的观念,更不用说我们这些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了。
庄子曰:“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夏虫的生命是短暂的,但它足以点缀盛夏这个季节,丰富孩子们的情趣。在没有汽车、楼房也没有电视、手机的儿时乡村,是夏虫让我们有了把玩的乐趣,真乃老天的眷顾。如今,那种令人回味的夏虫情趣已难以再现,唯有从童年的记忆中寻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