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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6年06月24日 星期五

    乐见诗歌“下绣楼”

    作者:陈佳冉 《光明日报》( 2016年06月24日 07版)

        【文化评析】

     

        暑期将至,以诗歌为主题的活动日益增多,反映了近年来新一轮的“诗歌热”。

     

        在我们这个古老的“诗国”里,有很长一段时间,诗歌像高冷的闺秀,与大众并不亲近。写诗是诗人的事,谈诗是圈子里的事,经历过20世纪80年代的全民诗潮后,诗人们精疲力竭地收缩在越来越小的诗歌圈里,生气不振。

     

        忽然一夜清香发,这两三年,诗歌走下绣楼,重新回到大众中间,诗歌又热了!去美术馆有人在朗诵诗,去读书会有人在谈论诗;“出格”的新诗人聚集了媒体的目光,离世的老诗人引发了集体的怀念;有人穿越大半个中国和人争论一首诗,有人将诗作入歌入戏在舞台上传唱全国;在刚创业的网店订一束鲜花搭配一首诗赠给爱人,在夜晚的卧室滑动手机订阅“读首诗再睡觉”让自己安眠。

     

        火的不只是吟诗,还有作诗。诗歌回温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微信、微博等新媒体传播平台的兴起。它唤醒了故纸堆里的佳作名篇,更唤醒了平凡人的“诗人梦”——无论是写字楼里曾经的文艺青年,还是荷尔蒙充沛、闲愁无限的青春少年,都可以通过新媒体把自己的诗作广泛传播。一时间,欲赋新词,遍地风流。一些批评家直言:著名诗人满天飞,著名诗歌不见踪影。活动多、好诗少,诗歌之火乃是海市蜃楼的“虚火”。但“著名”二字,何以评断:是文辞意境?还是思想庄严?20年前的诗歌评论能否批判今天的诗歌创作?当代诗歌的美学标准究竟为何?恐怕连批评家都需要深思。

     

        巨变的社会让文艺气象变化万千。可以肯定的是,当今的“诗歌热”与曾经的全民诗潮并不相同。30年前,诗歌反映了我们这个民族对精神觉醒和精神解放的渴求。30年后,在经济发展、物质充盈的前提下,诗歌更多表达的是个人精神生活的满足,以及对人性本身诗意的回归。“我的心永无安宁,直到它栖息于你”。正如诗人舒婷所说,“诗歌让我们远离躁动和喧嚣”。

     

        明代学人王世贞说:“三百篇亡,而后有骚、赋,骚、赋难入乐,而后有古乐府,古乐府不入俗,而后以唐绝句为乐府,绝句少婉转,而后有词,词不快北耳,而后有北曲,北曲不谐南耳,而后有南曲。”批评家们应该放下精英主义的成见,用变动的眼光去看待今天的“诗歌热”。我们需要学院诗人,也需要“打工诗人”;需要大叙事,也需要小确幸;需要深刻思辨的,也需要直率表达的;需要预见的,也需要怀旧的。中国的诗歌传统是源,更是流,正是因为它随势而变,广泛流传,才有了今天强大的生命力。

     

        西谚说:“诗歌冷藏语言,防止语言腐烂。”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中国,大众写诗、读诗其实是在追问生活的意义。今天的“诗歌热”有新闻、有现象、有躁动、有喧嚣,但也有沉潜其中的社会变革和人心需求。面对批评家的忧虑,笔者倒是乐见诗歌“下绣楼”。

     

        (陈佳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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