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外交的“西行”与“东进”

    【锐评】

    纳伦德拉·莫迪两年前出任印度总理之际，恰遇太平洋和印度洋区域地缘政治环境百年不遇之变，印度国家安全战略因之加快调整，并深深卷入大国战略角逐：龙出大海、龙吟鹰啸、鹰踩象背、龙象共舞。印度何以牵挽各方，实现外交平衡，引发战略界密切关注。

    进入21世纪15年来，为扮演“有声有色”的全球战略角色，新德里的国家安全团队加大战略谋划，将视野从陆地转向两洋、从周边转向欧亚；强调参与国际安全行动及加强大国合作，特别是在对印“至关重要”的战略地区，展开海军行动，加强海上力量存在，获取国际社会对其全球战略角色的认同。

    莫迪外交的点睛之笔，是将束于庙堂的“向东看”国策付诸“向东干”外交实践：从南亚、东南亚及印度洋沿岸“干”到东北亚及西太平洋，推进与美日的防务合作，以借“西向”外交之势，实现“东进”意图。

    印度外交思维的嬗变，引起国际战略界密切关注。美国对外政策理事会亚洲安全计划负责人杰夫·史密斯说：莫迪及其团队从根本上扭转了传统思维，新德里的结论是，“与美日建立更紧密防务关系，能在与中国打交道时底气更足”。

    印度战略界在思考如何以军事力量充作外交政策工具，配合国家利益的海外延伸。其中的重要一环即欲通过军火贸易，与战略伙伴实现安全捆绑，建立地缘战略支点。作为买家，印跃居全球武器市场的最大进口国之一，15年来的采购规模高达1200亿美元。作为卖家，印正加紧落实向越南等国出售先进的“布拉莫斯”超音速巡航导弹。

    印度“向东干”外交的开场锣鼓，首推近几年与美日等国举行的系列联合军演。今年6月，印派遣四舰参加“马拉巴尔”联合军演，在冲绳以东海域进行对空、反潜及搜救演练。虽说美日双边演习从1992年即已展开，但如今被扩员为三边演习，在增进三国的军事协同、协调和磋商方面，确有特殊战略意味。

    印度热衷联演，自然是想从美日获取先进的反潜技术。但实质上，加强美日印军事协同能力，增进三边战略关系的地缘战略考量或远大于战术盘算，印度的安全观、地缘观、战略观与美日异曲同工。为此，新德里被华盛顿列入战略梯队及“天然盟友”着力培养，也就不足为奇了。

    莫迪6月7日的美国之行，终于敲定了印美防务伙伴关系，“完成印度对外政策转向美国的过程”；美国视印为“主要防务合作伙伴”，承诺“以对待最亲密的同盟国和伙伴的标准”分享陆海空等国防科技；两国将很快签署《后勤保障协议》，印有望加入导弹及其技术控制制度，进而得到加入核供应国集团的“速通卡”，得以宽松接触军民两用等技术。

    莫迪外交西行取经、东进练兵，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但深加品读，感觉与印传统不结盟政策略嫌抵牾。应该说，不结盟政策、不干预原则，实乃印度的国家品格及涵养全球战略角色的文化源泉。看来，好政策也有一个认真落实的问题。

    中印山水相连，互为重要邻邦，战略契合点很多。新德里重视“战略自主”，知道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莫迪访美，并未在南海问题上帮腔起哄。这使笔者有理由坚信，印不会甘当他国马前卒。

    况且，从两国面临的国际形势与战略利益看，印更需要稳定对华关系，提高双边政治与军事互信，加强在国际和地区事务中的协调和配合。唯有如此，印才能以“香象渡河”之势，步入外交“自在”境地！

    （陆忠伟，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原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