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世界的汤显祖

    2016年，正值世界著名戏剧与文学大师汤显祖、莎士比亚和塞万提斯逝世400周年。国度不同，因缘不一，这三位大师不能同年生，但却选择了同一年走向天国。凭借他们留在人间的戏剧与小说作品，他们早已走向了全世界。如今，世界上爱好戏剧与文学的人们，都在密切关注他们的铿锵三人行。

    早在2001年5月18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宣布第一批“人类口述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名单，其中就包括以《牡丹亭》作为代表剧目的昆曲艺术。2010年，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负责人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相关方面开始讨论纪念汤翁、莎翁和塞翁的可能性。2012年，笔者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了《如何纪念世界文化巨人汤显祖》的长文。

    2015年10月21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伦敦市政厅发表题为《共倡开放包容共促和平发展》的重要演讲，在演讲中，习近平主席多次提到了中英两国知名的文学作品和文学家。习近平主席提出，中国明代剧作家汤显祖被称为“东方的莎士比亚”，他创作的《牡丹亭》《紫钗记》《南柯记》《邯郸记》等戏剧享誉世界。汤显祖与莎士比亚是同时代的人，他们两人都是1616年逝世的。明年是他们逝世400周年。“中英两国可以共同纪念这两位文学巨匠，以此推动两国人民交流、加深相互理解。”

    今年1月，上海就举办了《汤显祖集全编》和《汤显祖研究集刊》的发布与研讨会。其实以小说《堂吉诃德》知名的塞万提斯，在西班牙的戏剧创作也曾风靡一时。只是他的小说名气太大，后代人都忘记了他在戏剧剧本上的贡献了。不过世界人民和戏剧界都还记得他，今年中国、英国和西班牙三国将合作开展一系列文化交流和纪念活动。西班牙国家图书馆等单位会为之举行全球性的一系列纪念活动。汤显祖的家乡抚州，今年将与阿尔卡拉市签订友好城市协议。两位世界文化大师的家乡挽起手来，汤显祖与塞万提斯在天有灵，也将会感到无比欣慰。

    汤翁与莎翁，都以戏剧知名于世。所以他们携手同行、好戏共演的机会更多一些，在今年将会达到历史上的最高峰值。

    3月11日，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在上海大剧院结束了为期4天的莎剧演出后，就慕名来到上海昆剧团，在上昆现场观看了汤显祖代表作之一的《牡丹亭·游园惊梦》，不少人在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昆曲的过程中感到震撼。该团艺术总监、《王与国》三部曲的导演格里高利·道兰，被昆曲的精致和演员娴熟的技巧惊叹不已，他赞叹昆曲精美绝伦的服装和妆面与简洁的舞台设计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3月24日，北京戏剧家协会和《新剧本》编辑部共同拉开了今年汤显祖研讨会的又一道帷幕。与会学者和艺术家们不仅对三位大师表示了敬意，同时也对汤翁和莎翁的戏剧精神予以了比较，还将推进两大戏剧家在小剧场戏剧中的牵手。此前，汤莎二翁的两尊铜像已矗立在繁星戏剧村。

    4月伊始，在莎士比亚故乡英国斯特拉福德镇，来自汤翁故乡的采茶戏《牡丹亭》以及傩舞、手摇狮等抚州民间艺术次第展示，汤显祖和莎士比亚的一组雕塑，也将分别安放在两人故居；在美国的湾区，还将举办美国硅谷各界纪念汤显祖研讨会，正式筹建美国硅谷汤显祖纪念馆，这也显示出科技界对于文化的高度认同。

    在北京，国家大剧院等地将演出乡音版《临川四梦》和其他汤剧和莎剧的系列演出。

    在南昌，江西省文化厅厅长池红介绍，江西省将在第六届江西艺术节暨第十届“玉茗花”戏剧节中设立“汤显祖戏剧奖”，并全面实施“汤显祖——江西戏曲传承振兴工程”，推出戏曲剧目创作扶持计划、戏曲人才培养新星计划、戏曲演艺惠民计划、戏曲传承保护薪传计划、戏曲宣传推广普及计划等五大项。

    今年11月，中国文联文艺评论中心、中国戏曲学院将在汤显祖的忌日召开《汤显祖、莎士比亚、塞万提斯国际学术研讨会》；上海大学将联合南方几所大学，在12月份召开《汤学与“牡”学学术研讨会议》。

    中国与国际戏剧界横跨2016年全年的纪念活动，不仅使得三位文化巨匠跨越400年的“握手”前行显得如此亲近，还将拉近中国戏曲文化和世界戏剧界的距离，展示中国昆曲的曼妙悠远，演唱中国人的爱情故事，使得东西方戏剧界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合流。

    近五年来，汤显祖剧作到莎翁的老家和欧洲其他国家“串门”，莎翁的剧作到中国“走亲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浙江省遂昌县文化部门为了弘扬老县令汤显祖的戏剧文化，曾4次访问莎翁故乡。2011年，遂昌与浙昆合作，带去了《游园》《惊梦》和《幽媾》等《牡丹亭》的三出经典折子戏，但看惯莎翁全剧的人们，都感叹演出时间转瞬即逝，没有尽兴，期待能够在将来看到完整的《牡丹亭》。翌年，林为林又率团将全本《牡丹亭》带到了斯特拉特福德。斯特拉特福德文学院副院长泰勒·爱向他表示，杜丽娘的美不仅体现在姿态与服饰上，还体现在她跨时代的女性意识上，这一点对英国观众来说并没有距离感。

    2013年，中国戏曲学院与台湾中央大学组成的《牡丹亭》团队，先后到德国海德堡大学、奥地利音乐学院、维也纳大学和奥地利皇宫，上演了由顾卫英主演的《牡丹亭》。江苏省苏州昆剧院和日本歌舞伎大师坂东玉三郎合作，在巴黎夏特莱剧院演出了中日版《牡丹亭》。同月，由张继青、顾卫英教唱昆曲的坂东玉三郎，被法国政府授予艺术及文学骑士勋章。2014年到2015年，在北京比较有剧场号召力的小剧场戏曲《一旦三梦》，首梦便是笔者缩写的《惊梦》。去年7月8日起，在美国纽约林肯中心和弗吉尼亚州狼阱表演艺术中心，中国国家芭蕾舞团先后推出了芭蕾舞剧《牡丹亭》，受到了美国观众的厚爱。林肯艺术中心与各种版本的《牡丹亭》结缘，解不散，理不开。

    还要提及青春版和上昆版《牡丹亭》。2006年9月15日至10月8日期间，苏州昆剧院青春版《牡丹亭》在美国柏克莱加州大学的四大校区献演四轮共12场，演出盛况空前，场场爆满。10月3日下午3时在被美国誉为太平洋天堂之城的圣芭芭拉市市政大厅隆重举行命名仪式，市长Marty Blum宣布10月3日到8日为“牡丹亭”周，并在城市主要街道上悬挂“牡丹亭”彩旗。2006年10月8日，由美国国会议院路易思·凯普斯代表美国国会向青春版《牡丹亭》剧组颁发了美国国会的特别认定证书，肯定了白先勇先生和江苏省苏州昆剧院《牡丹亭》剧组为中美文化交流做出的杰出贡献。

    早在1996年初，美国纽约林肯中心艺术节导演约翰·洛克威尔（John Rockwell）与华裔导演陈士争，就想将全本《牡丹亭》搬上舞台。接下来，陈士争受林肯中心艺术节、法国金秋艺术节、悉尼艺术节和香港艺术节联合邀请，与上海昆剧团合作，历时八个月，排练了全本《牡丹亭》，并在上海云峰剧院彩排演出。后来该剧因故没能赴美演出。最终，陈士争与上昆各自推出自己的《牡丹亭》。陈士争版《牡丹亭》从1998年早春开始，在马萨诸塞州开始了排练，最后参加了林肯艺术节和其他国际艺术节。

    一般认为，上昆全本《牡丹亭》的辍演，导致了苏州昆剧院青春版《牡丹亭》的横空出世，这是不争的事实。

    铿锵三翁行，世界皆发声。400年来，莎翁和塞翁都走在前面，他们的戏剧和小说著作成为全世界人民家喻户晓的经典。由于语言的障碍，汤显祖一直只是在中国走动，其全部戏剧作品的英译，一直到去年才得以完成出版面世。但是伴随着中国的崛起、昆曲的演出和中华文化的传播，莎翁、塞翁和汤翁一定会更加愉快地走到一起，相携而行，走得更远。

    （作者为中国文艺评论基地特约评论员、中国戏曲学院戏文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