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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日报 2016年01月08日 星期五

    收藏的艺术

    作者:都宗 《光明日报》( 2016年01月08日 16版)
    青城金鞭崖 张大千/作
    执扇仕女 青花釉里红瓷钵

    杨春华作品
    梵高作星月夜(临摹本)

        作为艺术品购藏的重要平台,每年的“秋拍”季显得格外漫长,从9月中旬一直持续到来年的元旦前夕。应该说,中国艺术品市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越发理性。这种理性不单单表现在部分艺术品价格的回落和增幅减缓上,最重要的,还表现为藏家购藏作品的标准逐步回归到对艺术的理解上来了。

        购买艺术品,并不能简单地看作是一种投资手段,用价格上的投资回报率来衡量艺术品的价值和潜力是片面的。艺术品是需要被展示、阅读和研究交流的,其本身给人带来的精神力量才是其真正价值的体现。收藏的关键在于了解艺术、理解艺术和诠释艺术,而并非盲目地购买艺术品。收藏是一个学习研究的过程,只有平衡得了心态,经受得起时间,才会有真正的收获。

        艺术品从收藏到再次问世,对于藏家来说,往往不是经年累月坐等升值的过程,而多是喜悦与辛酸纠葛并存的过程。比如有些作品未得善存,在购藏之前已面目全非,痛心于此,他们总会倾尽全力将其修复装潢;有些作品则是让人寻觅良久、魂牵梦萦,即便囊中羞涩,他们也要节衣缩食将其入箧,以免相思之苦。长年的收藏和研习,他们成为艺术真正的知音,在他们看来,再华美的生活不过是一日三餐饭,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收藏并不等于生意。在艺术品价格普遍提高的今天,老藏家们出匣换手,也多有无奈。为免与一些更为心仪的作品失之交臂,他们也会“忍痛割爱”。比如2015年12月中国嘉德44期拍卖现场亮相的张大千的《青城金鞭崖》和黄胄的《九驴图》,皆是藏家“割爱”而出。

        这幅《青城金鞭崖》应当是20世纪40年代张大千敦煌归来之后所作,绘于清代旧纸之上,纸墨相映,古色昂然,淡赭色恰好表现金鞭崖岩石色调;群峰耸峙,壁立千仞,十分写实。虽仍是石涛一路的笔法,但浑厚苍润、清新洒脱,已有自家性情。青城之幽素为历代文人墨客所推崇。张大千视青城山为“川西胜境第一峰”,自号“青城客”,他的足迹遍及青城山的幽谷绝壁,尽情地领略过山中的风雨晴晦,神与古会,魂与山合,逸兴涌现笔端,弹指间,便是气象万千。如此之境,难怪大千会留下“自诩名山足此生,携家犹得住青城”的感慨。

        《毛诗序》有云:“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艺术创作是情不自禁的,也可能是痛苦不堪的,这取决于艺术家的思想意识与其创作手段是否相称。当“言”“叹”“咏歌”足以表现内心的时候,艺术家会心手双畅,其作品往往给人一气呵成、酣畅淋漓之感;但当“咏歌”也不足时,艺术家就会“手舞足蹈”、难于言表,其创作往往给人扭曲迷狂、难以捉摸之感。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对自己的作品是“严苛”的,一幅“完成”的作品应该是能表现其内心的,至于一些“迷狂”的解读,多半是艺术理解和诠释的滞后。

        梵高在创作《星月夜》一类作品之前,就有些行为方式的“异常”,但现在看来,这不过是“手舞足蹈”的阶段罢了。不难想见,他当时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心中奔涌而出的表现意识不能用画笔顺利抒发的痛苦,只能通过一些“极端”的方式来宣泄。当他进入精神病院并开始创作时,他恢复了“正常”,那时的他一定是找到了表现内心的手段,《星月夜》也就随之诞生。在延时摄影技术发展成熟的今天,我们很容易理解《星月夜》,梵高想在画面上展现时空的变化和延续,那种绚丽辉煌,让他不能自已。站在当下,反观早期美评对《星月夜》的诠释,似乎就会显得有些过分解读了。

        但不管怎样,前辈藏家们还是捕捉到了充满内在表现力的伟大作品。在那个时代,他们的艺术感受是领先的,正是由于他们的坚持不懈,才能让梵高的作品脍炙人口。我们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继续攀登的,艺术创作如此,艺术评论和收藏同样如此。做一个真正的收藏者,我们需要走进艺术,而且也只需要走进艺术。康德强调“审美判断无利害关系”,这对艺术的理解和评判同样适用。圆融地理解一件艺术作品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因为每看一次多少都有些不一样的感受。这就如同生活,经年累月,累月经年,周而复始,但每一天又都有所不同,只要活得专注,内心就是充实的。如果将购买艺术品仅仅看作资本投资,那将会失去多少文化价值和生活价值?

        收藏,是要去发现美好的艺术作品,因为它们承载了人类强大的精神力量,无论愉悦、悲愤还是狂躁。优秀艺术作品的精神力量是能让人感同身受的,但又是因人而异的。艺术家或许想表现焦虑,但观赏者却感到轻松,不同的视角会带来不同的体验。艺术作品引领人们发现真实的自己,也让收藏变得富有趣味。比如在习古观今的过程中,往往就有戏剧性的体悟变化。艺术家会尝试关注新材料,探索新思路;藏家也不妨转而关注新作品,尝试新门类。

        比如有一种新的收藏品种——画瓷,就是画家在瓷器上作画,这种创作手法能给瓷器创作带来新的技术和创造性的布局,这种交叉性的艺术门类便值得关注。画家杨春华在他的创作小记里谈到了运用类似磁州窑的做法:“先涂满青釉,再用刻刀修刮成型。”他的作品《执扇仕女》钵,画得十分流畅,与器形的搭配也十分协调,是一件别有趣味的作品。

        收藏,更是要将零散的作品整理成颇具艺术概念的体系,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向世人展现藏家的艺术认知,才能给旁人带来思想的启迪。现在各拍卖机构都很注重“同一收藏”的藏品。这些藏品可能不会有很高的价格,但由于体系完备,能给学术、美评等不同领域带来启发,也能更好地向人们展示作品的价值,而受到艺术品拍卖市场的青睐。

        比如前不久结束的中国嘉德44期拍卖“小鸥波馆藏札”专题,就是李鸿章、李瀚章兄弟致岑毓英的书信专题。此专题共计40余通信,主要写于“中法战争”中的“宣光之战”时期,其中谈及了边境边防和外交谈判等事宜,是研究当时中法关系、战争胜败的一手材料,这对还原那段历史有很高的佐证价值。此批信札多为李氏幕僚代书,也说明了战时羽檄纷飞,文书信件应接不暇的实际情况。

        在信札、题贺等小品的收藏门类中,“人物”和“事件”是考量收藏价值的主要标准,这类藏品是以其学术价值和历史附加值为主要价值体现的。在相对便宜的价格优势下,这两个专题的拍品却可以吸引一批学者文人的关注。当然,要将其分门别类收藏完整,也定会耗去收藏者诸多心力。

        收藏,最终还是一门日积月累的功课。艺术也好,学术也罢,都是用时间来换取收获的。突然想到黄埔军校的那对门联:“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对于收藏而言,倒也有几分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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